云沐一連數日都在南宮暖暖宮前游蕩,她不去魏堯桓那里當差,魏堯桓也從未找過她,仿佛宮中就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南宮暖暖的宮門自那日她放了蠱蟲后緊緊閉著,而且漪瀾殿周圍還多了許多隱衛,若不是云沐的功夫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她根本察覺不到,漪瀾殿里三層外三層都被保護了起來。
這倒真真是棘手。
是魏堯桓做的么?他就這么喜歡這個女人?喜歡到可以派這么多隱衛來保護著她?
云沐苦笑著搖了搖頭,走過漪瀾殿,她得想一個萬全之策,一舉拿下南宮暖暖。
“哼,也不知道神氣什么,不過一個破鞋罷了。”
云沐原本還想,誰的膽子如此大,竟這樣說皇帝的新寵,仔細回味了一遍這個聲音,趕忙加快腳步,欲在她看見自己之前離開,她剛行一步,那聲音就直逼著她:“站住,小小宮女,見到本宮為何不行禮?”
云沐心中嘆了口氣,轉過了身,道:“見過小主。”
“喲,我當這誰呢,原來是妹妹呀,我說誰這么沒禮貌呢。”
云沐懶得搭理她,咬了咬唇,做好了被她奚落的打算。
無論她說再難聽的話,她都無動于衷,秋淺憶著實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心一動,道:“哎,云家人是不是都像你這般,不識時務,也難怪全都被砍頭了呢。”
云沐低垂著頭,看不出表情,秋淺憶于是又怪腔怪調:“可能這就是你們家的教養罷——厚顏無恥。”
秋淺憶頗為洋洋自得,往常云沐哪次不是將她罵個狗血噴頭,現在她的未來相公是皇帝,她就算再不濟也是個妃子,還是壓云沐一頭,所以愈發肆無忌憚了起來,往常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云沐的肩膀顫抖著,秋淺憶注意到了,呵呵一笑:“哎喲,別哭啊,你們家人都在下面呢,沒人關心你呀。要不然你下去和他們哭訴哭訴?云家余孽。”
云沐握緊了拳,面上已經無了血色,她忍,她忍,她不能在這里動秋淺憶。
她只是一個御前宮女罷了,又有什么資格反抗新帝選中的人呢?
云家余孽...這個詞聽著當真刺耳,她在當年就該死了,活到了現在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下令之人也已經被她殺了...
秋淺憶就是捏準了這一點,又諷刺道:“你為何不抬頭看著本宮!你這是何意!莫不是你也知道這張狐媚子臉不能見人?”
說罷哈哈大笑道。
云沐仍舊未抬頭,秋淺憶瞥了眼身邊的丫鬟,道:“你們去把她的臉給我抬起來!”
丫鬟們對視一眼,二人一同上前,將云沐的臉扳了起來。
只見云沐的眸子已經猩紅,似是藏著怒火,隨時都會爆發一般,就是這樣的眼神,嚇得秋淺憶退后了一步,她趕忙又定定神,壯著膽子走到云沐跟前:“你怎敢這樣看著本宮?”
云沐忽地腦海中冒出了自己死前的那段記憶,這句話恰好和南宮暖暖的那句話重疊,云沐顫抖著唇,她當時也是被禁錮住,只得被押到刑場之上,眼睜睜看著家中人皆被斬首示眾。
云沐閉上眼睛,她的淚勢洶涌,是云沐未能保護好你們,爹爹阿妹...
秋淺憶一看云沐這副模樣,她隱隱激動了起來,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你怎敢這樣看著本宮?”
云沐卻將眸子睜開,冷冷地盯著她。
“你們二人都死了么,還不給我打!”
秋淺憶心頭發慌,忙對著丫鬟指手畫腳,丫鬟有些遲疑,道:“小主,這可是皇上身邊的人...”
“怎么,皇上身邊的人我就不能教訓了么!給我打!”
丫鬟們還是未動,秋淺憶罵道:“出了事我扛著,你們只管聽我的!”
聽了此話,丫鬟才左右開弓,將云沐按著跪倒在地,一人抽著云沐的一邊臉頰。
云沐心中已經涼遍,她連反抗的心都無了,丫鬟們很快就將云沐嬌嫩的臉頰打腫了,云沐卻未痛呼一聲。
秋淺憶就想看云沐跪地求饒的模樣,此時未能如愿,自然不暢,于是拔下了頭上的一根簪子,蹲下來看著云沐,道:“云沐啊云沐,你不是挺能說會道的么,你不是挺能打的么,現在怎么了?怎么不反抗了?”
未得到眼前人的一絲目光,秋淺憶惱怒地將簪子放在云沐眼前,恐嚇道:“我這就將你這狐媚子臉給刮花了,看你怎么再勾引人!”
說罷,竟真將手伸了出去,那簪子還差一點點就能碰到云沐的兩腮。
“皇上駕到——”
公公的聲音傳來,秋淺憶驚得將手中的簪子掉在了地上,忙起身站好,掛上溫婉的笑意,與剛才委實如兩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