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只覺這個說話的人有些面熟，忽想起來似乎是同他一起上朝的秋大人，于是暫且將鐵鍬拿了下來，拱手道：“原是秋大人。”

秋云杰皺了皺眉，她叫他什么？秋大人？

“秋大人興致不錯，竟來看我收拾倭寇，今兒算您來巧了，我去收兩個人的首級，再與您慢慢聊。”

云沐面上盡是瀟灑不羈，似是一匹野馬，十分難馴服，她對秋云杰行的禮是平輩之間的禮，秋云杰只覺她與某個人像的很，但又說不出是誰。

“沐兒不鬧。”秋云杰將她手上的鐵鍬不費力地奪了下來。

云沐恨恨地盯著他：“秋大人，為何要護著那兩個賊人！”

她說秋淺憶和趙氏是賊人。

“啪——”秋云杰給了她一巴掌。

“誰教你如此說話了！”秋云杰眼圈微紅，“你沒有娘親，但你也不能如此撒潑知不知道！”

云沐只覺面上火辣辣的，她的神智都有些不清了，恍惚中有人溫柔道：你別怪你爹爹，記得要聽爹爹的話，爹爹也只是個孩子。

似淙淙流水，澆過久旱的心田。

她想起來了，她什么都想起來了。

方才她胸臆中怒火焚天，于是說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話，將芳兒打了一頓，還差一點就將靈兒給殺了...

秋云杰大口喘著氣，看著面前的閨女，問道：“祖母有這么教你么！你口中的賊人，一個是你姐姐，一個是你姨娘！”

他不斷地將傷口揭開，不斷地提醒云沐約束自我。

云沐此時意識雖都回來了，但她還是昂著頭道：“就是這二人，將祖母給殺了！”

秋云杰甩了甩袖子：“豎子敢爾！你可有憑據！”

云沐愣了，她確實沒有憑據，總不能說是直覺吧。

“爹爹，你相信我。”

秋云杰搖了搖頭，覺得對云沐已經無話可說，轉身便欲走。

云沐上前擋住他的去路：“爹爹，你查過她們的屋室了么，藥材進庫表有沒有核對，對！還有用具，爹爹你都查過了么？”

秋云杰俯看著她，搖了搖頭。

“趙姨娘不會是兇手。”拋下了這句話，他再不顧云沐的阻攔，徑直走了出去。

他知道云沐和老夫人感情最深，算著此時她也醒了，便趕忙過來寬慰她，誰料她在院子里就開始鬧，不拘禮也就罷了，還對自己的姨娘和姐姐口出狂言，他當真失望至極！

“小姐...”靈兒怯怯地看著她，試探著叫了一聲，旁的丫鬟將鐵鍬拿遠了些，她這才敢走到云沐身邊。

云沐偏了偏頭，心中盡是歉意，她伸出手，想拍拍靈兒的肩，靈兒卻嚇得躲開了。

她的手滯在半空又收了回來，苦澀笑了笑：“靈兒對不起，方才是我沒控制住自己，差點將你傷著了。”

靈兒聽了這話，又沒心沒肺地笑開了，跑了上去：“小姐小姐，你終于回來了，剛才可嚇死靈兒了！”

“芳兒呢？”云沐記得剛才自己用盡全力，將芳兒當作了敵人。

芳兒被兩個丫環一同攙扶著走了出來，她面上仍掛著笑：“小姐，我沒事。”

云沐神色黯了黯，芳兒臉上都有了淤青，肯定很疼吧。

她忙走到芳兒身邊：“芳兒，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傷了...”

芳兒不斷地搖著頭：“小姐，沒關系的，我這條命當初都是小姐救的，小姐要拿去隨時可以拿去，何況小姐只是暫時失了心智...”

她又接著道：“況且小姐方才當真極有氣勢，都教我們看呆了。”

如此玩笑話，云沐卻再也笑不出來，她不能讓身邊人因她再受到傷害了。

“若是日后看見我如此，一棒子將我打昏。”云沐愧疚道。

丫鬟們都笑著點了點頭，但云沐知道，她們定是不會這么做的。

“老爺，劉總管來了。”一家丁走到書房內。

秋云杰頷首，隨意地翻著一卷書，只是他根本讀不進去書的內容。

“老爺。”劉海的聲音傳來。

“劉總管，可有結果？”

劉海搖了搖頭，秋云杰不解道：“沒有？”

他嘆了口氣，老夫人是中毒而死，又怎會查不到是誰下的毒！誰有這樣通天的本事！

心念電轉間，他忽想起云沐所說的話，鬼使神差地就說了出口：“去查查四小姐和三夫人的屋子和最近與誰來往，記住，一定要秘密進行。”

劉海心中詫異，面上卻無一點波瀾，主子的心思，做下人的還是莫要揣度的好。

秋云杰心中隱隱不安，他只希望千萬不要是她們二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