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眼底似有化不開的哀傷。

他驀地慘然一笑，道：“恕難從命。”

云沐松了手，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人，是他自己要走，為何擺出一副受了氣的模樣，于是冷聲道：“你當真非走不可？”

“是。”

對面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云沐心中僅存的愧疚也都煙消云散了，秋云沐啊秋云沐，你泉下可有知，你傾心了許久的男子竟是這樣的人。于是怒極反笑：“晚照哥，云沐，不送了。”

林晚照的手一頓，卻還是恭敬地回身，道：“謝五小姐。”

他轉過身，只看到一抹碧色的裙角，慢慢地從他眼前消失。

他微微晃神，他與云沐初見時，她也是著一身綠。

“小姐！你可嚇死靈兒了，什么也不說就跑出去，現在回來了又是一副頹喪的樣子，讓我們好生擔心，小姐，你就告訴靈兒吧，究竟出了什么事啊？”靈兒蹲在云沐身邊，抱著她的膀子來回晃著。

丫鬟們將云沐圍成一個圈，云沐這才發現自己蜷在太師椅上的模樣確實無精打采的很。

她輕笑一聲，坐直了身子，搖了搖頭：“沒事的，傻丫頭。”

“小姐，靈兒不傻，你就說嘛，還有什么是靈兒不能知道的。”

靈兒向來是一群丫環中最為大大咧咧的一個，不同于芳兒的小心謹慎，靈兒在云沐跟前是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丫鬟們也都附和道，她們也極想弄清楚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云沐心道，只是這林晚照走了，又不必藏著掖著，便道：“林侍衛要離開了。”

丫鬟們都不約而同地噤了聲，就連靈兒也閉上了嘴，這回云沐倒奇了怪了，問道：“都怎么了？”

芳兒還算鎮定，趕忙蹲在云沐另一側，道：“小姐可有讓林侍衛留下？”

“他要走便走，與我又有什么干系？”云沐反問道，語氣中甚至有一絲嫌惡。

靈兒咬了咬唇：“小姐怎能如此無情！”

云沐啞口無言，她？無情？為何林晚照要走變成她無情了？

“靈兒，莫要說了。”芳兒繞過云沐，拉了拉靈兒的袖子。

靈兒卻是不理，雙眉緊蹙，淚就要落下來，道：“小姐就因為那日林侍衛未進屋便如此么？”

“你們快去取小姐這個月的衣物罷。”芳兒對著剩下的丫鬟道。

丫鬟得令，便紛紛出了門，芳兒又將門掩上，撲通一聲跪下：“靈兒口無遮攔，小姐莫要責怪。”

云沐倒是哭笑不得，為何這靈兒旗幟鮮明地站在了林晚照那里，好脾氣道：“無妨，靈兒繼續說。”

得到小姐的允許，靈兒又抹了一把眼淚：“小姐可是錯怪了林侍衛了，第二天我去取膳時，他們告訴我，林侍衛生了場大病。先前不進屋，不過是怕讓小姐您過了病氣。”

云沐愕然，她是當真不知道林晚照那日是病了，問道：“他生了重病，我怎一點也不知？”

“小姐那幾日讓我們誰也不許提到林侍衛，一定要與他撇清關系，我們又怎敢說。”靈兒抽噎道。

此時云沐覺得自己確實做錯了，林晚照病了那么久也不去見他一面...難怪讓他覺得他自己不受重視...

為了保護她，林晚照受了三王爺暗衛的攻擊，為了保護她，拖著病體陪她上課...想到剛剛她還刺激他說不送了，確實是無情...

“靈兒，我知曉了，你先起來說話。”云沐閉上了眼，嘆氣道。

靈兒卻是毫無動靜，又接著說道：“小姐，我是陪著您長大的，每次您受欺負了，病了痛了，都是林侍衛陪在您身邊的，您此時若是放他走了，定是會后悔的！”

“可是...他又不聽我的。”云沐揉了揉腦袋。

靈兒忽破涕為笑，道：“小姐是想挽留林侍衛么？”

是嗎？云沐唯恐小丫頭又哭鬧，點了點頭。

“既然小姐迷途知返，靈兒便幫小姐一把。”靈兒拍拍膝蓋上的灰塵，站了起來，踱步道：“小姐每次與林侍衛鬧了脾氣后，林侍衛為了道歉，總會在閑花閣外吹簫，一聽到曲子，小姐便不生氣了。”

云沐自是云里霧里：“所以我該怎么做？”

“解鈴還需系鈴人，小姐不妨也試試他的法子。”

“可我...并不會吹曲兒。”云沐面露難色。

一直未開口的芳兒卻笑了，道：“小姐不會吹曲，但小姐會唱曲兒啊。”

靈兒附和：“對，對！”

“那我試試？”

云沐是被靈兒推到門外去的，她儼然覺得自己日后還是要嚴肅一點，被自己的丫鬟推出去，實在是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