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淺憶在府上雖躺著卻也未閑著,她想著那藥涂在云沐的臉上,云沐因此毀容的樣子,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丫鬟們瞧見四小姐這副模樣,只覺十分害怕,瑟瑟發抖。
她看著窗外的光景,此時,秋云沐也應當回來了。
“你,且去給我盯著秋云沐。回來告訴我她今日如何了。”丫環似懂非懂,還是點了點頭,今日如何?難道與往日會有什么區別么?
云沐率先從轎子里跳下來,渾身還帶著熱氣,她好風度地轉身扶著林晚照,林晚照笑了笑,也就任由她扶著了。
“走,我們去換藥。”
林晚照聽了此話,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云沐輕輕推了推他,他愣著作甚?
“我...我自己來...”他緊張到結巴。
“那日連碗粥都端不起的人是誰?”云沐輕飄飄道,明明身子不好還要硬撐著,何況他是為了她才受的傷,她也應當幫上點忙。
“走吧,大夫都將如何換藥告訴我了,我定不會亂來的。”云沐想開個玩笑讓林晚照放松放松,誰知林晚照的表情越發奇怪了。
不會亂來是什么意思,林晚照心中有絲甜意。他并不是擔心她會亂來,只是怕她一個女子出入男子的房間,影響清譽罷了。
“云沐,我自己來就好。”他推拒道。
云沐難得如此好脾氣,要幫他換藥他還百般拒絕?慢慢地她便不耐煩了,不讓她換,她偏要幫他換!
不過受傷換藥而已,在戰場上多常見,傷兵哪個不用換藥?林晚照忸怩成這樣,委實讓她覺得他有些女氣,一定要把他改正過來。
又是一通強拉硬扯,林晚照哭笑不得,橫豎已經如此,她要換便讓她換吧。
里衣沾上了點點血跡,許是剛剛才裂開的,云沐倒吸了口氣,慢慢把布料揭開。
林晚照的胸口是三道鷹爪痕,已經結了淺淺的痂,可傷口之深,真真讓看著的人都覺得疼。
也算他命大,避開了心臟,若是尋常人被那個叫鷹的暗衛撓上一下,恐怕此時已經命喪九泉了。
云沐搖了搖頭,嘆道:“這廝下手也太狠了。”
林晚照卻皺了皺眉,這廝?為何云沐會說出男子掛在嘴邊的話?
“不過這武功確實高。”云沐又評價道,一面又從大夫留下的藥膏里舀出一勺,擦在林晚照那有些滲血的傷口上。
傷口處猶如被撒上了一把鹽,林晚照冷汗直冒。
“你會武功?”他轉移了注意力。
云沐將藥又抹了勻,怔了怔,回道:“不過三腳貓功夫罷了。”
“何時學的?”
白色的布被云沐撕開,嫻熟的將林晚照繞了一圈:“興許是夢里學的。”
這便是不想回答了,林晚照懂事的閉上了嘴。
他原以為云沐換藥時會有些拘束而退縮,沒想到她卻大大方方,好像幫他換藥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今日在學堂也是,結交了不少朋友,又鬧出了一出笑話,可她卻一件也沒有放在心上。
自打從柴房回來,她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殺伐決斷,終是能保護自己了,但也不再需要他了。
“云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是如何相遇的?”
云沐撇了撇嘴,她在腦中倒放著秋云沐的記憶,遇見林晚照么...只一剎那,她便看見了那段記憶,秋云沐的娘親帶著她出門逛集市,卻聽見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有人在賣孩子。
秋云沐彼時膽子大,便擠進人堆里湊熱鬧,她一眼便看見了眉清目秀的他,雖是蓬頭垢面,眼神卻是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堅毅果斷,在一眾待賣的孩子里尤為出眾。
“娘親,娘親!”秋云沐拉著云氏的手又擠到了前面。
“娘親,把他買下來吧。”
云氏溫柔地摸了摸秋云沐的頭:“可是娘親帶的錢不夠。”
秋云沐急了,直接把頭上的金飾品還有脖子上掛的金鎖全摘了下來放在云氏手中,央求道:“娘親,買下他吧!”
林晚照便是在那時注意到了這個小姑娘,誰知會陪伴她如此長的一段時間。
云沐將她所看到的重復了一遍,林晚照才心中稍安,或許是他尚不能接受她的變化罷,她還是那個他初見的秋云沐。
丫鬟看云沐和林晚照進了一間屋子,就趕忙跑回秋淺憶的屋子里去。
“四小姐,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秋云沐她拉著那個侍衛進了屋子里去。”
“什么!”秋淺憶氣不打一處來。
“那秋云沐的臉怎么樣了?”她想從中得到一點慰藉。
“奴婢...奴婢眼拙,并沒看出秋云沐的臉有什么變化。”丫鬟如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