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之中的公子小姐哪里還敢繼續玩樂,吩咐著船家趕快將畫舫靠岸,而更多的人都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人,見兩人平安上岸,也是松了一口氣。
白憐霜沒有想到這好好的出來游湖,會變成這樣的局面,而自己剛才說的那一番話明顯是令陸吟雪不開心了,見旁邊的薛小姐還在旁邊看,便直接哭喪著臉沖到了薛家小姐的面前,將她的手臂拉住,眼淚更是撲簌簌的往外落:“薛小姐,你就是再嫉妒吟雪也不能這樣害她啊,她風寒前幾日才痊愈呢。”
不少人又齊刷刷的看了過來,這些公子小姐都知道這事兒不能亂說,但看見白憐霜開了頭,更害怕真的有人出事,怪到了自己頭上來,便將矛頭指向了薛家小姐。
“你們在說什么啊,我不過是從那里路過,她自己跌進去的,不都說了頭暈嗎?”薛家小姐連忙擺手,甚至自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逃脫的罪責。
而旁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平日里玩鬧慣了,但一想到九王爺,還有面前的丞相之女,幾個人也跟著說起來:“那她身子好好的頭暈,不也因為你砸的那一下啊。”
“就是就是,要不是你先故意傷害了人。”旁邊的人也跟著說了起來,似乎恨不得直接將薛家小姐扔下去,一報還一報。
薛家小姐沒想到平日都好言好語的朋友突然就變了嘴臉,看著勉強還抓著自己哭的白憐霜,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白憐霜甩開,吼道:“就算是我又怎么樣!我就是想讓她死!你讓人來抓我呀!”
話音剛落,畫舫悄無聲息的停靠了岸邊。
而從岸邊傳來了男人低沉的聲音:“看來,薛家小姐完全看不見本王的面子啊。”
薛家小姐面色慘白的望過去。
只看見賀蘭青玄一身錦衣華服,云錦長衫的站在岸邊,懷中還扶著瑟瑟發抖的陸吟雪,面容之上盡是冰霜,而身旁的劍棋同樣是怒目而視。
薛家小姐驚呼了一聲,雙腿都在打顫。
而此時的賀蘭青玄倒是無心去管她了,只打橫將懷里的人抱起來,直接將人塞進了旁邊的馬車之中。
白少卿還呆呆站在雨里,不知所措。
反倒是白憐霜猛地將薛家小姐放開,匆匆忙忙的從這畫舫下去,來到路旁一看,賀蘭青玄的馬車已經漸漸走遠了。
白憐霜站在雨中,狠狠的攥緊了拳頭。
要不是哥哥喜歡陸吟雪,她一定不會讓陸吟雪就這樣在外面逍遙,甚至是得到賀蘭青玄這樣的寵愛。
而此時的馬車之中,陸蕁抱著手爐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旁邊的賀蘭青玄依舊沉著臉,劍棋早已經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氛圍,抱著傘下車了。
揉了揉發紅的鼻子,用賀蘭青玄的帕子將臉擦的干干凈凈。
“砰——”一件衣服砸中了她的面門。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陸蕁嘆氣著將這衣服從腦袋上扒拉了下來,見賀蘭青玄的臉色依舊令人不敢恭維,只好乖乖的將衣服套上。
“啪——”第二件衣服砸中了面門。
想也沒想就直接將頭上的衣服扯下來,惡狠狠的瞪了賀蘭青玄,揉了揉還發疼的額頭,低聲道:“這么近干嘛丟啊,沒看見我頭上有傷嗎?”
“沒。”賀蘭青玄回答的理直氣壯,見她全身都濕漉漉的,披上這件衣服看起來更嬌小了一些,拽了她的手腕捏了一下,皺眉:“吃那么多飯倒是不見你胖起來。”
陸蕁很想直接白他一眼——每天晚上都不睡覺天天夜游,白日被其他人折騰的沒辦法睡覺能長胖才怪。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陸蕁抓著這第二件衣服覺得不應該穿上,索性就拿來擦頭發,順便抹了一把從頭發上滑落到臉頰的水漬。
“我來這邊辦事,聽童百事說你到這邊來了。”賀蘭青玄見她的嘴唇都微微發紫,這頭上的傷口自然需要重新處理,認命的幫她擦拭了一下額角的傷口,之后將金瘡藥倒在手中,一點點的往上面抹。
賀蘭青玄的動作很輕柔,但是近在咫尺的臉色卻不是很好。
陸蕁感覺著賀蘭青玄的動作,恍恍惚惚想起之前風寒的時候,賀蘭青玄好像也是這樣照顧自己,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不會照顧人的王爺,便湊過去看著他,斂了臉上的笑意,有些鄭重的看著他:“王爺,你怎么這么會照顧人?”
賀蘭青玄剛想把人給摁回原位,但聽到陸吟雪的這個疑問,手中的動作略微一頓,只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母妃的病比我身上的病還嚴重。”
陸蕁看著賀蘭青玄露出有些凄涼的表情來,倒是有些后悔問出剛才的問題了。
總有人的心底有無法給觸碰的逆鱗,此時的賀蘭青玄看起來有些脆弱。
“對不起……”輕聲的說了一句,也不管自己身上還濕漉漉的,只張開雙臂將人給擁入了懷中,難得的處于弱勢,賀蘭青玄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只任由陸蕁將自己擁入懷中。
陸蕁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他的脊背,以作安慰。
她心中特別的愧疚,心中想說的話百轉千回,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賀蘭青玄同樣是回應了陸吟雪的這個擁抱,環住了她的腰際。
陸蕁覺得自己再這樣抱下去,就真的要愧疚死了——干嘛要提這么沉重的話題……
直到……
“王爺,你的手在干嘛?”陸蕁的嘴角微微抽搐,輕聲的問了一句。
“你的腰沒有之前抱得舒服了。”耳邊傳來了賀蘭青玄的輕笑聲,而他的一雙手臂也正在陸蕁的脊背之上上下游移著,時不時還惡趣味的在她的背后重重的碾壓一下,漸漸向下。
陸蕁松開手想要將面前的人推開,卻已經被賀蘭青玄死死的扣住了腰際,動彈不得,掙扎在他的懷抱之中顯得十分的無力。
賀蘭青玄只僅僅的將人抱住,手上的動作卻徹底的停止了,只靠在陸蕁的頸窩里磨蹭:“我不是柳下惠。”
“我是。”陸蕁嘆著氣回應了一句,有時候,她真的是拿賀蘭青玄沒有辦法。
“我也不是什么看見女人就會把持不住的男人。”賀蘭青玄似乎是為了讓陸蕁將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手中的力道同樣是收斂了許多,更是讓她安心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你先放開我。”陸蕁雙手撐著他的肩膀,想要將人拉開,有些無奈,自己身上還濕漉漉的,他就這樣直接抱上來,也不怕也染上風寒。
賀蘭青玄果然將人放開來,見陸蕁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便將她手里的手爐給扔到一旁,抬手握住了她的雙手。
陸蕁剛想拒絕,卻發現賀蘭青玄的手要比手爐更加暖和,索性就沒有將手抽離出來,任由兩人的指尖盤綜錯節的交叉在一起,溫暖也隨之而來。
陷入沉睡之前,陸蕁覺得,這樣平靜的愛情也不錯……
賀蘭青玄將懷里的人用衣服緊緊地包裹住,下了馬車將已經沉沉睡過去的人抱進了蘭亭苑的臥室之中,吩咐著大夫過來為她診脈。
“陸小姐并無大礙,只不過是最近就寢時辰太少,身子有些虛。”大夫將手抽回來,和藹的揚了揚嘴角,寫了個方子遞給連翹之后就離開了。
賀蘭青玄也無奈,吩咐旁邊的連翹:“晚上不準她出去了。”
“是。”連翹慌忙的行了個禮。
賀蘭青玄不在此久留,匆匆離開。
然而縱使賀蘭青玄已經不想給陸吟雪惹禍上身,剛才他大搖大擺將人抱進來的事情也已經讓不少的人看見了,而這些消息更是避無可避的傳到了兩位夫人的耳朵里面。
……
天空被黑暗所籠罩,夜晚的雨下的更大了些,從屋檐下飄過,也不知是落下的葉子還是雨水落在窗上發出聲聲響,只叫人毛骨悚然。
劍棋抱著枕頭被子在雨里一股腦的鉆進了連翹的房間之中,滅了燭火。
而陸蕁則清清爽爽的醒來,見天邊已經黑了,而連翹房間的燭火剛剛熄滅,便在黑暗之中站起身來,空蕩蕩的房間之中只能在雷電閃爍之時才會被點亮。
陸蕁從衣柜里取出夜行衣來,穿好,推開門,隱入了雨中。
她今日還要去一趟齊鎮海的府上,要在賀蘭青玄還沒有派人過去之前到齊鎮海的身邊繼續恐嚇他,給他一些新的情報。
而她絲毫沒有發現正在桌上燭臺之下正壓著一張大大的紙張——小姐,王爺讓你夜晚不要出去。
輕車熟路的翻越上圍墻,同樣在這磅礴大雨之中穩穩的落在地上,剛將面紗扯了扯準備離開,余光之中肉眼可見一個人影閃過,反應過來之時,那人已經一個閃身來到了自己的身后。
陸蕁甚至連來者的面容都沒有看清楚,手腕便已經被人牢牢的別在了背后。
抬腳想要踹向身后人膝蓋,反而是被男人的膝蓋狠狠撞擊,險些直接跪到地上,幸好身后的人拉了他一把。
陸蕁不知道身后人的來歷,更不會愚蠢的開口問他是誰,只用后腦勺猛地往后面撞擊過去,卻撲了個空。
而身后的人已經趁機捂住了她的眼睛。
視野歸于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