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相安無事。
陸蕁早早的起身來,劍棋已然拿著手里的彎刀坐在院子用早膳,見到陸蕁起了身,隨意的抹了手上方才拿了肉包的油手,趕忙將手里的長長彎刀握在手中。
按理來說,若是晨練的話,之前是斷然不會用膳的,但這劍棋似乎是沒有如此的概念。
“等會兒再練。”陸蕁看了一眼劍棋,隨即看了一眼石桌之上的早膳。
劍棋反手將手中的彎刀翻騰起來,單手對著陸蕁做了個挑釁的動作,眼睛還是清晨起來時無神的模樣,好似完全不把面前的陸蕁當一回事兒。
“方用了早膳就練武,也不怕壞了身子。”陸蕁三分嫌惡的擺擺手,雖然這劍棋是劍存的妹子,但是這腦袋似乎有些不靈光,也不知道劍存家里是做什么的,教出個這樣的姑娘來。
“怕什么,你又不會武功,用了早膳我也照樣能打。”劍棋睜大了眼睛看著陸蕁已經坐在了石桌旁邊,拿了雙筷子夾小籠包吃。
陸蕁吃了一個小籠包,斜眼看她:“我若是真的不會武功,還要找你學刀法作甚?”
“對哦!”劍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模樣,沒過一會兒,當陸蕁抬手舀粥的時候,劍棋才跳到了她的面前,睜大了眼睛和嘴巴看著她,一個手指直接戳在了陸蕁的鼻梁下,嚇得陸蕁手里的勺子都差點兒仍低聲,繼續斜眼看她:“你干嘛?”
“你騙我!”劍棋又戳了陸蕁的鼻梁一下。
“我不騙你的話,你就把我打暈了,把我打暈了誰能帶你回來,不騙你的話,你現在還像個孤魂野鬼在外面飄著。”陸蕁一把拍掉她的手,連珠炮的將自己想說的話盡數給說了出來,說罷,也不管劍棋還在抓耳撓腮的思考,一口一口的米粥下了肚,又吃了個肉包和糯米雞。
劍棋是個直腸子,別人說什么一般就是什么,更何況是自己大哥的朋友。
想想也坐下來,繼續吃。
連翹剛從浣衣坊將干凈的衣服抱回來,就瞧見劍棋大口大口的吃著包子,有些吃驚。
她倒是見過男子這樣吃東西,還是從來沒有見過女子這樣吃的。
陸蕁早就瞧見連翹已經走進來了,對她擺擺手,指了指放在一邊的米粥和包子,朗聲道:“給你留了一份。”
連翹點點頭,拐進房間把東西放下了也出來跟著用早膳。
用過早膳,陸蕁將那兩把彎刀給拿出來擦拭,旁的劍棋就湊了過來:“你用雙刀的?”
陸蕁點點頭,也不知那鳳凰城的鐵匠是用的什么材料鍛造的,今日正好在實戰之中試試,面對真正的彎刀會不會碎裂。
“那路數可跟我這彎刀不同。”劍棋搖了搖頭。
“無妨,我們倆每日切磋著,這雙刀我總會用熟。”陸蕁笑著站起身來。
這彎刀的優勢便是讓對手適應不過來,短一點兒的彎刀有些起伏,用起來多是橫向劃過,長劍通常是穩固八方,而刀講求的是一套刀法上下,因而一般碰到彎刀,都容易被刀尖刺傷,躲避不及。
而缺點……
陸蕁向前一步,手中的彎刀原本還在桌上,一瞬間,這兩把彎刀已經穩穩的落在了手中,一個翻身,往斜側退了一步,斜刺出去。
“刁鉆!”劍棋被這架勢下了一跳,而這微微傾身的斜側,使用手中的彎刀向來是難以防住,堪堪將這手中的刀刃接住,陸蕁已然收了手,復而從旁邊的石凳之上躍了過去,在空中時就已經將手里的彎刀刺了出去。
劍棋連連后退了幾步這才躲避過了陸蕁的進攻,吃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這是拿彎刀當匕首用啊?”
陸蕁穩穩的落在地上,把玩著雙手的彎刀,這兩把刀說起來是彎刀,但是使用起來更像是狗腿刀,只不過是沒有那般殺傷力而已,用來當匕首完全沒有問題。
“刀是死的,人是活的。”陸蕁莞爾一笑,挺直了脊背,做出了和清晨時分劍棋露出來的挑釁動作,眼神之中都帶著得意。
劍棋惱不過,抓住手里的彎刀就迎了過來。
……
正所謂,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更何況切磋兩人,卻有一人易怒動真格。
陸蕁三分無奈的看著自己手腕上被刀刃所劃開的傷痕,又看見自己沒控制好在她手上落下的傷痕,心中更是郁悶,嘆了一口氣將手里的彎刀扔到旁邊的石桌上,直接坐下來,沒好氣的看著劍棋:“哪兒有這樣切磋的。”
劍棋也喘著氣坐下來,揉了揉鼻尖:“若不是你想要將我手里的彎刀給卸掉,我也不會去卸你的。”
陸蕁連開口反駁的力氣都沒了,她不過是想找找有什么投機取巧的方法,面對江湖人,除了用拳的人以外,一上去就卸掉人家手里的武器才是上上之選。
“快喝些水。”連翹趕忙拿了兩壺水過來。
劍棋抓著水壺直接往嘴里倒,陸蕁簡直被她氣到沒力氣,也抓著水壺直接往嘴里倒。
喝完了整整一壺水,兩個人才不約而同的將手里的水壺拍到桌上,劍棋一抹嘴巴,看向陸蕁:“沒想到中原也有你這樣性子的女子。”
陸蕁也笑著看她:“多謝夸獎了。”
說罷,也不管劍棋之后有什么打算了,站起身來就往里屋走,她還記得今日的午膳要入宮,回到房間輕車熟路的將這兩只手腕上的傷口都處理一番,沐浴了一番換上昨日選好的衣衫,推開門往外面走,輕笑道:“連翹,等會兒我要入宮,你看著劍棋,別讓她出事兒。”
“知道了,小姐慢走。”連翹點點頭。
陸蕁這才放心離開,往王府的大門慢悠悠的晃。
劍棋見陸蕁忙碌的模樣,一挑眉:“她每天都這么忙?”
……
王府的大門前已然停了一輛華貴的馬車。
陸蕁扶著從馬車之中探出來的一只手鉆進了馬車之中,那人的手并未松開她的手,反而是在她落座之時就將她的手牽引到了自己的面前,將她的長袖撩開,很快便看見了其中的傷痕。
“明知今日要進宮,早上還如此放肆?”賀蘭青玄也不知從哪兒拿了一個小玉瓶來,倒了一些膏狀藥味的東西往她的手腕上抹,除了開始觸碰上去時輕微的疼痛,之后便只有些許清亮的感覺。
將她的長袖重新放下,低聲道:“不是想讓本王教你武功嗎?”
“我又不學輕功了。”陸蕁將自己的手收回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
“不學輕功,自然還有其他的功夫,比起你在這里空想要怎么卸掉別人手里的刀刃要好上不少。”賀蘭青玄隨手從旁拿了冊子過來看,說話的時候更是看都沒有看陸蕁一眼。
陸蕁倒是來了興趣,點點頭,繼續道:“那你什么時候開始教我?”
“明日清晨。”賀蘭青玄隨意的說了個時辰,順便抬手將人摟入自己的懷抱之中,一只手扶著她的腰際,身子也貼近過去,在她耳邊咬耳朵:“本王教你,可是有要求的。”
陸蕁嗤笑了一聲,動作也是跟著大膽了起來,用手肘碰了碰賀蘭青玄的腰際,斜眼看他,面上帶笑:“堂堂九王爺,竟然還想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手里要東西。”
腰際被陸蕁手肘碰到的地方根本算是不痛不癢,賀蘭青玄也笑著湊到她的身邊,恢復了平日里淡漠的樣子,沉聲道:“手無縛雞之力?”
“我可不敢捉雞,自然是手無縛雞之力。”陸蕁笑著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從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一種解釋。
“是本王最近太寵你了?在本王面前都會找茬了?”賀蘭青玄繼續假裝面色一凜,更加要忍著不能真的笑出來。
陸蕁對于賀蘭青玄還是有那么些個害怕,見賀蘭青玄一口氣在自己面前自稱了兩次本王,她終于是噤聲不說話了。
難得她也有乖巧的時候,賀蘭青玄將手收回來,繼續看手里的冊子。
陸蕁閑來無事,也拿了個冊子在一旁看,微微的靠著旁邊的賀蘭青玄。
馬車之中安靜的出奇。
一路從繁華的街市之中路過,行駛到安靜的地方,馬車的速度也漸漸緩了下來,直至停下。
馬夫剛掀開了車簾的一角,見賀蘭青玄正將身旁不知何時已經深深睡過去的人半擁懷中,輕柔的護著她親吻她的面頰,還有賀蘭青玄看向他冰冷刺骨的眼神。
車夫趕忙將車簾重新放下,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馬車之中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陸蕁被賀蘭青玄輕輕的拍醒,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方才正看著的冊子還牢牢的捏在手中,而她整個人的身子幾乎完全靠在了賀蘭青玄的身上,吸了吸鼻子扶著旁邊坐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聲嘀咕:“我怎么就睡著了呢。”
賀蘭青玄泰然自若的看了一眼陸蕁,又看了一眼自己剛剛被陸蕁靠著的肩膀,臉上的表情似乎更加微妙了些,將剛剛清醒過來的陸蕁拽過來,調笑:“本王的肩膀都酸了。”
陸蕁見賀蘭青玄不知何時已經被她擠到了角落之中,輕咳了一聲,紅著耳朵給他捏了捏肩膀,低聲道:“抱歉,可能是早上切磋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