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的木箱闔上,一分為二的鎖頭也被重新更換,而里面的賬本僅僅留下一本,還沾染著殷紅的毛筆從陸蕁的手中落在筆架上,臉上的笑意不曾有半分的減半,反而多了幾分狡猾。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很冒險。”面上淺笑,陸蕁扶著桌沿從原本屬于賀蘭青玄的座位上離開,臨走時還不忘順手將闔上的木箱攬過來,碰了碰上面明顯的新鎖,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你不也是這么想的嗎?”賀蘭青玄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手指更不著痕跡的從她的腰際劃過,重新落座。
陸蕁不可置否的揚了揚嘴角;“僅僅一個賬本就想要威脅到齊鎮(zhèn)海叛變,這樣子太冒險了,不覺得應該從皇后那里下手嗎?”
將手里的木箱換了個方向以便更好的拿著,陸蕁倒是眼尖的看向了不遠處放著畫卷的畫筒,直接走過去將里面的畫卷隨意翻開了,抓住幾卷來扔到賀蘭青玄的桌上。
看著桌案上的幾卷畫卷,賀蘭青玄微微蹙眉。
“如果皇后只是想要薛家好的話,只要你從這里面挑選一個當妃子就好。”走到賀蘭青玄的身邊,將這些畫卷都一一展開來,其上盡是些漂亮的女子,而旁邊的薛字太過顯眼。
看了一會兒,高下立判,伸手想要將其中最美的一副拿起來,手腕又被人抓住。
“干嘛拉著我?”甩了甩手腕,男人的手掌卻像個沉重的枷鎖一般掙脫不開。
“你如此想讓我納妃?”手中的力道微微加大就足以將人拉入懷抱,而賀蘭青玄不過是眼如寒冰的看向她,眼神里似乎多了些許情感。
被提問的人反而露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不免讓賀蘭青玄將人往身邊拉了拉,唇角微微的勾起,一雙眼里的深情雖假,但還是讓陸蕁乖乖的開了口。
“若你真的想要扳倒太子,這是最快最好的辦法了。”重新甩了甩被抓住的手腕,另一只手復而扶上桌案,看向那展開來的畫卷。
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東西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正是賀蘭青玄一向的做法嗎?
她望向賀蘭青玄,心里的想法似乎已經被賀蘭青玄看了個清楚。
“看來我是一定要納妃了。”賀蘭青玄的眉宇之間似乎多了些惱怒,抓住陸蕁手腕的手掌也已經松開來。
重新將身子直起來隔開桌案一段時間,將放在一旁的木箱重新抱在懷里,見賀蘭青玄真的認真端詳起那畫卷上的女子來,心中倒是另有一番滋味,猶豫再三,還是湊上前去將那畫卷給卷了起來,重新扔到了畫筒之中。
“還是不行,我們可以慢慢來。”不等賀蘭青玄開口,陸蕁已然說出了這番話,順便還將木箱放下,把其他的畫卷都卷起來,扔到畫筒里,單手將畫筒提起來扔到角落里,這才揉了揉鼻子:“反正等你什么時候幫我們陸家平反了,我也能幫你。”
反正薛家也不過是踩著陸家的殘骸得來今天無比的榮耀,待有一日陸家東山再起了,定然不會比薛家差到哪里去,更何況如今陸吟雪也不再是個草包。
賀蘭青玄低笑了一聲,看她這幅跟方才截然不同的表情,開了口:“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陸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旁邊,揉了揉臉,低聲道:“只是覺得,若真的迎娶了薛家的人,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不過是隨便扯了個理由而已,賀蘭青玄也了然,繼續(xù)道:“若我真的想要靠薛家人上位,當初也不會把你這個罪臣之女給帶回來了。”
陸蕁邁出去的腳步一頓,如此想來,賀蘭青玄似乎打從一開始就沒準備靠著女人上位。
“話說回來,當初娶楚良云是為了幫鳳無痕,那何妙銀……”陸蕁轉過身看向了桌前的賀蘭青玄,眼里充滿了好奇。
“不過當年幫了她父親一把,被太子的人看見后在皇上面前諫言,將人送到我的府上,原本還想坐上側妃的位置,不過被我攔下了。”賀蘭青玄訴說而來,眼里倒是沒有半分懷念的意思。
陸蕁只覺得懸著的心終于是落了下來,將木箱攏了攏,重新走到門邊:“晚上既然還要去齊府一次,我現在就先回蘭亭苑了。”
“恩。”賀蘭青玄點點頭,沒有將人攔下。
心中卻無比的踏實。
陸蕁隨手將背后的門扉闔上,面頰發(fā)燒的往蘭亭苑走去。
天知道她為什么會在意這兩位夫人的事情!
……
“那個狐媚子到底是用了什么辦法,能讓王爺如此傾心于她!除了那張臉蛋和之前的身份,她不就是個任人揉搓的軟蛋嗎!”何妙銀怒目圓瞪著每日送來消息的丫鬟,心中更是有著對陸吟雪數之不盡的怒火,一張姣好的面容如今看來也可怖了不少。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她不過是按照妙銀夫人的吩咐,日日將王爺的事情告知而已,卻沒想到這幾日陸吟雪還是和往常一樣日日在賀蘭青玄的身邊。
作為賓客,甚至要比這府中的兩位側夫人還要得寵。
手中的杯盞已經數不清是損壞了第幾個,只是何妙銀心中的怒火一日比一日更甚,身旁的鈴蘭同樣是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而越是這樣,何妙銀便更加的遷怒,將桌上的杯盞直接扔到了鈴蘭的腳邊:“你倒是說說,那楚良云為何還不對陸吟雪下手?”
“奴婢也只不過是猜測一番……還請夫人息怒。”也顧不得腳邊便是杯盞的碎片,鈴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也重重的磕在地上,令這院中的氣氛又凝固了幾分。
何妙銀暗暗咬了唇,剛準備發(fā)作,門外卻沖進一個丫鬟,低聲的喚了一句:“良云夫人來了。”
“什么?”何妙銀略微吃驚,自從她之前被禁足之后,就不曾見過楚良云找上門來。
“良云夫人,已然到門口了。”丫鬟見這地上還散落著不少的碎片,一時慌了神。
何妙銀也注意到了這丫鬟的目光,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飾,吩咐著身邊還跪著的鈴蘭:“還不將這地上的東西給本夫人整理好。”
以免在那楚良云的面前掉了價。
楚良云今日還是平日那般淡漠得體的模樣,走進這房中時,倒是不難看出地上的水漬,不過輕揚了嘴角,坐到何妙銀身旁的椅子上,見鈴蘭匆匆忙忙的從外面的倒水進來,只輕聲道:“看來今日,妙銀夫人的心情不好啊。”
鈴蘭慌張的將方才被備戰(zhàn)碎片劃破的手收回袖子,不出意料的遭到了何妙銀的怒視。
“倒是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何事說來便是。”何妙銀冷眼相視,也懶得再和這楚良云有多余的交流,抿了一口茶水便不再看她。
“聽聞王爺身邊的那個門客和護衛(wèi)也是陸吟雪找來的,這幾日王爺對陸吟雪更是盛寵,妙銀夫人難道就不曾懷疑這陸吟雪的身份?”楚良云單刀直入,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眸也飄向了主座上的何妙銀,臉上的笑容似乎又減退不少。
“什么意思?”何妙銀蹙眉。
“她如此得寵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能幫王爺做到很多事情,若是你我二人也能如此的話,王爺自然會對你我二人另眼相看。”楚良云眉眼輕佻,復而將鈴蘭端來的茶盞往旁推了推,用帕子擦了手,這才輕聲道:“玉珠,幫我再添杯茶來,順便讓鈴蘭到房后好好的將手中的血漬弄干凈。”
“是,夫人。”玉珠點點頭,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過來。
何妙銀的眼神微微瞇起,終于是明白了楚良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從白憐霜身上下手?”
“妙銀夫人說話可要小心謹慎些。”楚良云皺著眉頭打斷了何妙銀的話,一雙眼里也是多了些責怪,但心中倒是開心著。
這四周的丫鬟小廝皆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的樣子,但實際上對這兩位夫人的話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到時候若真的被王爺知曉了此事,也好說這話是何妙銀說的,跟她沒有半分關系。
何妙銀終是閉了嘴,擺手將這一屋子人都給遣了下去,只剩她們二人之后,她才繼續(xù)開了口:“白憐霜說到底不過是個女子,白丞相真的會為了這個女兒付出什么嗎?”
“白丞相對一雙兒女的憐愛這京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我們能拉攏白憐霜,讓她父親為王爺出一份力,王爺定然也不會小瞧我們。”楚良云眉眼輕佻,也不在這何妙銀的地盤上多呆,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待到楚良云離開,何妙銀已然在這主座之上呆愣了許久,見鈴蘭端了新茶進來,問道:“你方才在外面可聽清楚了?“
“奴婢聽清楚了。”鈴蘭點點頭。
“你覺得如何?”何妙銀終將手里的杯盞放下。
沉默良久,鈴蘭還是輕聲開了口:“奴婢認為,良云夫人不可信。”
何妙銀點了點頭,按照楚良云的性格,遇到這樣能一人做到的事情又怎么會帶上她。
而此時的楚良云也早已黑下了一張臉,若非之前冒險著讓何妙銀當了替罪羊,如今也不至于手下一個可用的棋子都沒有。
加之,她也從未有過陸吟雪那般的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