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之中人頭攢動,而陸聞斐卻不費(fèi)絲毫力氣便直接將她帶了進(jìn)去,尋了一間雅座落座,兩人也不過是隨意的點(diǎn)了一些小菜。
待到小菜上來了之后,陸蕁只是輕抿了一口放在手邊的清茶,笑道:“哥哥怎么會知道我來到了鳳凰城中?”
賀蘭青玄明明已經(jīng)轉(zhuǎn)告了府中上下,他們二人是身染惡疾、臥病在床,而陸聞斐卻能準(zhǔn)確無誤的從其他的道路上來到了這鳳凰城,就連時間都如此巧合,若真的是巧合,那也算的上是奇跡了。
“你跟在賀蘭青玄身邊的事情我都知道。”陸聞斐臉上的笑意也褪去了些許,同樣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小口小口的品嘗著。
“但若是你讓人跟著我,不是更方便嗎?”陸蕁握著茶杯,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陸聞斐。
這一次反而是陸聞斐沉默了,像是不知道如何接下陸蕁的這句話一樣。
陸蕁便不再追問下去,兄妹之間的對話似乎并不多,陸吟雪的腦海之中鮮少有和陸聞斐的記憶,但每一次遇到陸聞斐,陸聞斐都會溫柔的對待她。
陸聞斐是一個稱職的兄長。
不知陸聞斐沉默了多久,待到他再開口的時候,陸蕁便是了然一切。
“我不敢將任何人派去保護(hù)你,我害怕他們都會在背后捅你一刀,他們認(rèn)為你是我的污點(diǎn),你是個認(rèn)賊作情郎的無知小姐,他們可能會比賀蘭青玄更想殺了你。”陸聞斐的聲音像是被壓上了一塊繁重的巖石,每一字每一字都說十分清晰,夾雜在言語之中的情緒卻萬般糾結(jié)在一起,是句令陸聞斐痛苦的話。
“我明白了,哥哥你不用自責(zé),這都是我自己的罪孽。”陸蕁淺笑,陸吟雪曾經(jīng)為了維護(hù)賀蘭青玄不知做了多少不該做的事情,雖然她并不知道曾經(jīng)單純的陸吟雪是否也曾有過不擇手段的時候,但她只知道,這些便是因,果也只能由她自己來全盤承受。
“算了算了,今日不談這些糟心的事情,你我兄妹二人許久未能如此面對面的談天了。”陸聞斐將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
陸蕁也是以茶代酒,聽陸聞斐這一路走來有趣的傳聞,好像陸聞斐這一路走來都并非是為了洗刷冤屈,而是云游四海,陸蕁聽得真真的,半分都不敢懈怠。
而在酒樓對面的酒樓之中,棠溪已然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陸蕁可以離開,但是賀蘭青玄放不開她。
在酒樓一頓酒足飯飽了之后,陸聞斐便是帶著陸蕁四處游玩,這鳳凰城只有京城大半的大小,但是這其中的珍饈古玩卻是數(shù)不勝數(shù),而在路攤邊,陸蕁不過隨意一掃,便是發(fā)現(xiàn)了個寶貝,不過花了二兩銀子便買了下來,隨后直接扔給了站在自己旁邊的陸聞斐。
陸聞斐看著這手中的翡翠,倒是看不出個真假來,陸蕁便跟在他旁邊輕聲道:“這是上好的翡翠,而這上面的雕工更是一絕,放入手中,不及小指四分之一的厚度,此處卻鏤空了兩次,若是將這玉交給典當(dāng)行,若是個識貨的人,定然能賣個好價錢。”
陸蕁下意識的搓了搓手,現(xiàn)今朝代之中只有當(dāng)鋪,自然是要看那個老板是不是識貨的。
陸聞斐對這些并無見解,反而聽見陸蕁講的頭頭是道,卻也疑惑:“你何時對這些物件如此感興趣的?”
陸蕁的腳步一頓,見陸聞斐正把玩著手里的玉,便低聲道:“前些日子,王爺帶我去了一個島上,是島上的高人告訴我的。”
“高人?”陸聞斐好奇。
“那高人眼力和輕功都是上乘,我瞧著應(yīng)該是個梁上客,因而才對這些個東西有所研究,我這也不過耳濡目染,學(xué)了些皮毛,今日便是給哥哥炫耀一下。”陸吟雪有些心虛的撓了撓臉頰。
“原來是這樣。”陸聞斐一副了然的樣子。
這個小插曲很快也被兩個人拋諸腦后,夜半時分,晚上的攤販才將自己要販賣的東西一一整理好,長長的街道上果真是燈火通明,光鮮亮麗,五顏六色的燈籠將攤販上的物件兒拍成絢爛的色彩,而這小攤之上的糕點(diǎn)看起來更是種類繁多,陸蕁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吃東西,反而只有小部分的時間才和其他女孩子一般享受這夜晚的街市,挑選著外衣發(fā)簪等東西。
一路玩玩鬧鬧,正在兄妹二人有說有笑之時,從旁邊的屋檐之上躍下一個熟悉的身影來,還未等陸蕁開口,棠溪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直面陸聞斐面門而去,陸蕁下意識的放下手想要將棠溪攔下。
陸聞斐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一步,反手抓住了陸蕁的手臂將人攏到身后,另一只手直接對準(zhǔn)了棠溪的手腕,不過稍稍一用力,棠溪手中的匕首便落在了地上,清脆的聲音更是被周圍的嘈雜所掩蓋。
陸續(xù)那被陸聞斐拉到了身后,見來者是棠溪,只是皺起了眉頭:“你為何要來行刺我哥哥?”
“你先問問你的好哥哥,為什么要行刺我家王爺吧。”棠溪握住了依舊微微發(fā)疼的手腕,從腰間抽出了兩把小刀,直面陸聞斐而去。
陸蕁想要上前阻攔,陸聞斐卻只是將她護(hù)的死死的,而棠溪更像是窮途末路的歹徒,似乎身旁擦肩而過的人只是空氣。
陸聞斐見棠溪下手如此之狠,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了些殺意。
“棠溪,你先把話說清楚。”陸蕁被陸聞斐護(hù)在身后,低聲道。
“你兄長不是已然派人過來行刺了嗎!若是你真的站在王爺這邊,便將陸聞斐擒住,將王爺換回來。”棠溪的聲音冷了一截。
只可惜棠溪的武功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陸聞斐,在四周的人群都受驚之前,陸聞斐已經(jīng)點(diǎn)了棠溪的啞穴,兩只手將他壓著竄入了旁邊的巷子之中,陸聞斐的手就要靠近到棠溪的脖頸之間,陸蕁微微一驚,馬上拽住了陸聞斐的手:“哥,這里面一定有誤會。”
“賀蘭青玄想殺我不是一次兩次了,如今事情也該有個了結(jié)了。”陸聞斐的聲音微微壓低了下去,骨節(jié)分明的手背之上已然青筋暴起,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覺的加大。
“哥,我們先去找到賀蘭青玄。”陸蕁幾乎用盡了全力,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將陸聞斐的動作攔住,棠溪還想掙脫開來,陸蕁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棠溪,你也別激動,我們先去找一下賀蘭青玄。”
兩個男人久久無法達(dá)成共識,陸蕁卻是覺得這件事情已經(jīng)是火燒眉頭了,也顧不得這兩個人還在這里僵持著,甩開了陸聞斐的手,她才繼續(xù)道:“你們就在這里斗吧,我先去找賀蘭青玄了。”
無論是棠溪是死是活,也算是他在陸聞斐面前自作孽。
快步的跑到了客棧所在的這一條街,原本熱鬧的街市之中已然傳來了男女的驚呼聲,而那高三層的客棧屋檐之上,也不難看出有人纏斗的痕跡,只是她撥開層層的人群,卻都沒有看清客棧的情況,也沒有看見賀蘭青玄的人影。
一推開人群,從天而降的刀刃就落在她的腳邊,不禁令她微微仰起頭來,而那二樓屋檐之上也落下一個人來,閃躲已然來不及,她也不過抬了雙手,將落下來的人順著柔軟的手臂輕輕一點(diǎn),這受傷之人便是得到了些許的緩沖,陸蕁微微一皺眉,抬了另一只手將手剝離,竟然是如同打太極一般將人給扔到了地上。
被扔到地上的人悶哼了一聲,陸蕁卻已經(jīng)一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之處,狠狠碾壓了一下確定他短時間應(yīng)該是拿不起兵刃之后,這才邁步走進(jìn)了客棧之中,客戰(zhàn)之中狼藉一片,身段輕巧的從這些人的縫隙之間鉆過,兩方人馬卻都不知道哪邊是賀蘭青玄的,哪邊是陸聞斐的。
躲過了從耳邊飛過的長刀,陸蕁壓低了身子小跑上樓,推開了賀蘭青玄的房門,只見房間的窗戶大開,她更是忙不迭的湊了過去,雖然這窗下圍觀的人如此之多,陸蕁卻還是將目光鎖定在了不遠(yuǎn)處的馬車之上,從這窗戶里翻了出去,在一片驚呼之中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地上,已然顧不得這后面是誰的馬,陸蕁便已然翻了上去,縱身馳騁。
馬車雖然平穩(wěn),到底卻是沒有騎馬來的快。
在即將離開這鳳凰城之前,陸蕁便是踩著馬背跳到了那馬車之上,而這馬車四周的人皆是面色一凜,朝她攻來。
冷哼了一聲,陸蕁不過是抓著這馬車的沿邊,頭朝大地的動作直接鉆進(jìn)了這馬車之中,將門關(guān)了個嚴(yán)實,動作如行云流水,并無任何拖泥帶水。
而她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這馬車之中的男人,并非是賀蘭青玄。
“金絲雀怎么來了?”身著艷紅長袍的男人臉上帶笑,而一雙眼里卻是沒有半分波動。
金絲雀?
陸蕁微微一愣,對這男人沒有半分印象,想罷反手將身后的大門打開,微微往后一仰想要直接從這馬車之上離開,艷紅華服的男人不過是一抬手,便是拽著她的衣袖將人給重新拉起來,砰地一聲再次將這馬車門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