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為動靜的門口終于有人一襲黃衣走來。

“你肯主動認罪，倒是讓朕大吃一驚。”

林婉如再次見到沈盡歡的時候，是在皇上傳召的時候。

那時，舊歷褪去，新歷伊始，皇宮的紅色也褪去了不少，冬日的冷冽還在繼續，新雪簌簌而落，他褪去了一身黃衣，著一身淡白，身子消瘦不少，被人押解著。

林婉如從未見過這般的他，只是匆匆一瞥，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飛快的跟著人走了。

聽說他認了造反的罪，但卻把張相國也拉下水了。

聽說他被廢了太子之位，貶為庶民，發配嶺南，一輩子不得如京。

那應該會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而她的身份，已經變成了宋家的新婦。

當她進御書房的時候，里面氣氛很奇怪。

宋濂梗著脖子，紅著臉，像是剛經過劇烈爭吵，唐銜跪在一邊無所動靜，沈定安的眼神不定，在看到林婉如來的時候還是擠出來了笑容。

“這就是林姑娘吧，前段時間讓你受驚了，現在那個逆子已經被朕拿住了，林姑娘不必擔心了，朕會補給你們異常盛大的婚禮。”

林婉如有些茫然不知道他這話什么意思。

“皇上，此事和太子殿下無關。”宋濂梗著脖子反駁，唐銜只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沈定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目漏怒意：“那宋將軍覺得是誰？”

宋濂一雙眼睛直視著沈定安，卻沒有說出來話，雖然沒說，但一切卻又不言而喻了。

林婉如好像有點明白了。

沈盡歡已經私自下令屠戮宋家被拉下來的。

“還有，宋將軍莫忘了，現在他已經不是太子了。這次恕你無罪，下次別在犯了。”

門外傳來了一個太監的通報。

“皇上，趙太傅，李尚書等人都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沈定安皺眉，蒼老的容顏上又多了許些煩憂。

“他們來干嘛？”

“回皇上……說，說是太子是冤枉的，要替太子上書……”

“滾！都給朕滾！”太監結結巴巴的話還沒說完，沈定安就翻了桌子，有筆墨紙硯落在林婉如這邊，卻在即將靠近她的時候，被一張寬大的袖子擋下來了。

“你沒事吧？”身邊傳來一道清淺的聲音。

林婉如躲在唐銜懷中搖頭，宋濂已經起身告退了，順便把他們也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場談話就這么不歡而散了。

他們的婚事，也沒說何時。

在定親宴上死去的人們，罪責全都怪到了沈盡歡的頭上。

眾多大臣聯名上表，為太子求情，跪在承武殿一天一夜，但皇上依舊沒有一點動靜，等來的只有沈盡歡的謝罪書。

大臣們在看到沈盡歡的認罪的時候，都不敢置信，吵著鬧著要見太子要見陛下，要求當面對峙。

于是就有馳名的一幕——百卿問帝。

世人皆道，若是當時立了沈盡歡為帝，許大承就不會承受那么多的波折。

沈盡歡被押解著到了承武殿門前，他鬢發散亂，只著一身白衣，似囚犯一般，站在眾人之前，在老皇帝沈定安的注視下，一字一句，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殺兄弒父的計劃也一一拋之于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