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一向清亮的眼睛，此時空洞麻木的看著他，好像他的存在，不如路邊的一顆樹，一朵花。

“如兒，對不起。”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嗓音。

林婉如轉了一下眸子，望了他半天，好像才想起來他是誰：“沈盡言？”

“是，是我。”

“唐銜，他，還好嗎？”這是這些天，唯一能帶給她外面世界消息的人。

旁邊的沈盡歡身子忽然一僵，眉頭也跟著不自覺皺了起來，盯著沈盡言的目光都多了幾分不善，好像在警告他什么。

沈盡言抿唇，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旁邊的沈盡歡，上前想解開他們兩個綁在一起的手，卻被沈盡歡抓住了。

“我有事，需要單獨給如兒講�！�

在林婉如空洞的眼神注視下，沈盡歡還是放手了。

風很輕，帶著些涼意。

“如兒，來不及了，師兄的精神已經開始崩塌，快要撐不住了，你必須盡快完成芥子的人任務，否則我們都將湮滅于此！”沈盡歡抓住她瘦弱的肩膀，言辭有些激動。

林婉如皺眉，望著眼前的人，覺得有些熟悉，不是在這個世界所知的那種熟悉，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熟悉。

“你是誰？”

沈盡言愣了一下，眼中閃過苦澀，他差點忘了，她已經不記得原來的他了。

“如兒，你想救唐銜，想救師兄就必須得快點做完任務，跟我出去�！�

林婉如的思緒漸漸回籠，被他的話吸引：“你是說，唐銜還沒死？而這里發生的一切，都是幻境？”

沈盡言點頭：“準確來說，也不是，這里是大千世界中其中一個，是師兄為了救你，讓你贖清前世的罪孽，費盡修為，織出來的一方世界�！�

林婉如皺眉，動了動唇，卻發現自己喉嚨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提及那個人，總是這般，未語淚先流。

“他不知道，若是不能徹底遺忘，縱使贖清所有罪孽，也換不得我一個安樂�！�

沈盡歡看著眼前這個隨時可能會被風吹走的人，心中無端一慌，他急急的抓住了眼前人，生怕她會消失一般，可是縱使能摸到她的溫熱，卻依舊能感受到那種恐慌：“活著最重要，你以前告訴我的，不是嗎？”

林婉如看著眼前的人，動了動：“我不記得你是誰，或許我曾經說過這話，但經歷了這一世之后，我覺得，心死之人，活著比死了更難熬。”

“你不能死！你必須跟我回去！你跟我回去，我有許多能讓你忘卻他的辦法！”沈盡言聽了這話，忽然有些瘋狂，抓住了林婉如的肩膀不住的搖晃，聲音也提高了幾個調。

他甚至都不在意她忘記自己了。

林婉如被搖的的頭腦有些昏沉，等到沈盡言冷靜下來，她隱隱瞥見不遠處樹后有個影子一閃而過。

幾天朝夕相處，認那人并不難。

這場談話，還是不歡而散。

沈盡言帶著他們走出去，直到林婉如見到了還活著的杜娘林朝中林二哥，見到了躺在床上還在喘氣，但卻緊閉雙眼的唐銜，林婉如才覺得，自己丟失幾天的體溫在一點點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