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安靜，體重也太輕，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懷中什么也沒有，匆匆低頭看著她還睜著的眼時，沈盡歡才松一口氣，沒死就好。

活著就好。

無處荊棘自臉頰劃過，鮮血汩汩而落，而主人猶不自覺。

一路上踉踉蹌蹌，慌不擇路，上山的路異常濕滑窄小，林間滿布迷障，身后的人棄了馬，朝著這邊追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子身后響起，隱約還帶著罵罵咧咧的聲音。

沈盡歡皺眉，加快了腳步，看來這群人是非要置他于死地。

視野漸漸變得開闊，四處白茫茫一片，微微一動，一粒石子就落入云海之中，遲遲聽不到回應。

不自覺，他給自己選了一條絕路。

沈盡歡笑了，低頭看著懷中的人：“沒想到，最后竟是你陪我一起粉身碎骨。”

林婉如動了動眼，看了眼深不見底的深淵，原來他們逃到了懸崖邊，也好，這般死法，也算是壯烈，至少不用她費勁了。

“哈哈哈，沒路吧，乖乖過來讓我們砍了頭，還讓選個全乎點的死法，若是掉下去，可連尸骨都難存了，堂堂太子應該不想自己死的太難看吧？”一個拿著砍刀的大漢率先追來，隨后他身后陸陸續續趕來了許多人。

沈盡歡微微動了下眸子，看著周圍的人，如同在看死物一般，隨后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縱身一躍，落入了茫茫云海中。

“吾怎能死于爾等宵小無名之輩手中。”

“媽的！”飛快的跟上去，止步于懸崖邊，看著那一抹飛逝消失在云海的紅色身影，低聲咒罵一句。

“老大怎么辦，他若是掉下去，怕也粉身碎骨了，沒有頭顱怎么回去復命？”

“還不趕緊下去搜，非要老子踹你下去嗎！”說著狠狠的踹了那人一屁股，差點把人踹下懸崖，那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褲子一濕，周圍彌漫了一股尿騷味。

“沒出息的東西！”領頭人的罵罵咧咧的轉身帶著人扯了，半天那個被踹的人，才哆哆嗦嗦的爬著站起來。

耳邊風聲呼嘯，四處皆是一片虛無，只有他，那雙眸子依舊淡漠，毫無懼怕。

林婉如覺得可笑，沒想到到頭來，陪自己死的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往事一一浮現腦海，林婉如忽然發現，自己來這個世上走一遭，左右在意的不過那些人，可在生死面前，那些都無關緊要了，因為很快，她就會孑然一身。

陽光漸漸沒落，云層漸漸消失，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她聽見耳邊一陣壓抑的悶哼，隨后臉上覆蓋了一陣粘稠的溫柔，抬頭望，只見他的半邊手臂，深深陷入了石壁中，本來修長的手此時已經變得血肉模糊，林婉如不僅感慨，無論生的多好看的人，死后不過都是一灘爛肉。

“你就算是舍棄自己的手臂吊著，也會又落下去的時候。”

沈盡歡低頭，目光沉沉的望著她：“你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