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如像是讀懂了他的心思，可她也有許多心思，她想問問他，不走行不行，可她知道，這個決定，是他大哥下定了怎么樣決心才做出來的，也許是他這循規蹈矩一輩子做出來一個最瘋狂的決定，所以她不能左右，不能……

思緒千轉，最終都在林老大那雙包含太多苦痛掙扎的眼中消散。

林婉如噗呲一笑打斷了林老大說不出口的話：“快走吧，別耽誤了……”

林婉如明明是想笑的，讓他更放心，讓他知道自己長大了，可以替他照顧好家里，可是嘴角明明該往上翹的，此時卻怎么也翹不上去，眼中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她不想讓自己大哥看到，怕他更難受，可是更不舍別開臉。

怕錯過他。

林大哥重重的點頭，深深的看了林婉如一眼，轉身離去，只是剛轉身的時候，風吹落了他眼角的淚水，細碎的嗚咽隨著他的奔走，隨著風聲傳來。

那壓抑的嗚咽被風割碎傳到林婉如耳中，她再也忍不住，哭出聲音，想說什么，哽在喉中，追著林老大跑出了很遠，見他一直不回頭，直到他馬上要與那群黑壓壓的融為一體，林婉如才聽到自己破碎的聲音。

“大哥，你一定要回來呀，一定要回來呀！”

風把她的聲音傳的很遠。

只是那人始終沒有再回頭。

或許是怕回了頭，就再也沒勇氣回去了吧。

幾只夜鳥自林間飛起，不安的在他們頭頂盤旋，蒼穹萬里，無邊無際。

林婉如被唐銜強行拉住了，她只能看著那隊人越走越遠。

這次，她不能絆著大哥了。

或許大家都沒挽留就是因為這個。

他們都知道，林老大的前半生為他們付出太多太多，從未為自己活過一刻。

而這次，他想為自己而活。

沒有誰舍得阻止他，也沒有誰舍得阻止她。

蒼涼夜色中，有人從軍隊中回眸無聲的望了她一眼，如同暗夜中的閃電，一瞬間讓林婉如清明了不少。

那張素凈英氣的小臉，不是她大嫂還能是誰！

林婉如僵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想追上去，可唐銜卻死死的鉗制著她。

“別鬧了，阿如。”她聽見了一聲輕而緩，充滿疲憊的聲音，轉頭就對上了唐銜那雙有些灰暗的眸子。

林婉如失去了所有力氣。

唐銜被著她回去的。

一路上她就像是木偶一般安靜，背上的重量輕的可怕，若是手下還禁錮著她纖細的腿，他都懷疑背上已經沒人了。

他試著找話題，想引她說話，但他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

唐銜有些害怕，有些害怕她會就此消失，一路上他不斷的說著，說著嘴唇都干裂了。

但她的回應，永遠都是一個有氣無力的音節。

這晚的唐銜是說盡了自己半輩子不敢說的話。

“如兒，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嗎，其實早在去你家門口之前我就見過，那時候你坐在村口，等你爹爹哥哥回家，當時我就想，這么好看的女孩，一定是瓷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