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恕罪,只是那個姑娘救了屬下一家人性命,屬下……”
他的話在上面人冷凝的眼神下戛然而止。
“哼,她救了你們一家人性命,若不是本王,你覺得,你們能活到現在嗎?”
段良的臉色蒼白,雙唇失去血色,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沈盡歡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那里隱隱有個淡黃色的連衣裙從樹下漏出來,他的嘴角不自覺勾了起來,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
段良抬頭看到他臉上那一抹笑的時候,呆了一下,順著他目光看去,暗暗心驚:“太子要怎么處置屬下都可,只希望太子殿下能放過我一家老小,還有……林姑娘。”
沈盡歡的目光暗了暗,看著地上的人眼底盡是嘲諷:“你覺得,你一人之命可抵這么多條命?”
段良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他說的沒錯,他的命本就是偷來的,又怎能抵過這么多條人命呢。
天光扎破,朝陽灑落在地上,白衣翻飛,從他面前掃過,隱隱掉落一張紙條在他面前。
“辦好這件事,本王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段良伸手撿起來地上的紙條,匆匆打開,待看到上面的字跡之后,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林婉如看著沈盡歡從她身邊過去,目不斜視,好像真的沒看見她一般,但她知道,沈盡歡早就發現她了。
甚至這一幕,都可能是他故意讓她看見的。
這個人,太難懂,太危險了。
婚禮如期舉行,賓客滿席,唯獨他不在其中。
林婉如坐在單獨的房間中,外面的吵雜熙攘似乎都于她無關了,她到現在都被沈盡歡在后山時那一個眼神,弄得渾身冰冷,整個人好像溺在湖中心,越掙扎,沉淪的越快。
夜晚,外面鬧哄哄一片,整地狼藉未有人收拾,林婉如只覺得不對,到底哪里不對,她也說不出來。
是段良自從回來之后,臉上再也沒出現過的笑意,還是沈盡歡那一個似笑非笑,好像把一切攬入懷中,洞悉一切的眼神,還是容音憂心忡忡的臉。
還是新娘新郎滿目的深情,生死相依的默契。
又是旁邊自從后山回來就一言不發的木頭疙瘩。
她不知道。
到最后,林婉如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迷迷糊糊中,竟也睡了過去。
夢中,她看見了沈盡歡那張絕倫的臉,上面是她前所未見的癡狂,可毀滅所有,就那么笑著,滿身是血,他穿了一身不同于平日的紅,把他襯得越發婉如地獄修羅一般。
他未動,那那雙眼中的癡狂,卻似把刀一般,狠狠插進了她的心臟,血液四濺。
“林婉如,我要你記住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記住,我是沈盡歡,從來都是!
話音和他的面容漸漸拉遠,滿目的紅色,把她從夢中驚醒,空氣變得前所未有的珍貴,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回過神來,卻忘了自己到底夢見了什么,在靠這枕頭時,發現上面是已經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