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爺,你真厲害
若音眼睛又很尖,便恰巧看見了。
諸上種種情況,讓若音不得不多想。
一雙眸光轉了轉,終是將這些想法藏在了心底。
畢竟,這只是她的猜測而已,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
如果就因為這個,就大肆宣揚,嘴皮子都會被人撕爛的。
況且,三福晉再如何,那也是三爺家的事情,與她無關。
她也不想當罪人,成為揭開皇家丑聞的那個人。
有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聊天,三福晉倒是沒有再找若音練嘴皮子了。
若音在誠親王府用了午膳后,坐都沒多坐,就打道回府。
待賓客們都散了后,三福晉拖著疲憊的身子,吩咐底下的奴才:“本福晉困了,你們都退下吧,留小高子和小卓子在屋里候著。”
“嗻。”
一時間,丫鬟和嬤嬤們,就都出去了。
只留下兩個俊秀的小太監,跟著三福晉進了里間。
兩個太監挺高大的。
只是一張臉白得跟刷了漆的墻似得,不太自然。
三福晉進了里間后,就撐開雙臂,道:“你們兩個,伺候本福晉更衣。”
然后,兩個太監對視一眼,就上前伺候著。
三福晉斜斜躺下后,朝兩個太監勾勾手指頭,道:“過來。”
“福晉,您才出月子沒幾天,三爺會不會過來瞧您啊,不如等三爺瞧過您后,咱們再......”小卓子謹慎地道。
三福晉翻了個白眼,不悅地道:“他才不會管我呢,小阿哥滿月時,他都只讓奴才把阿哥抱到前院,看都沒來看我一眼。”
“正因為三爺前陣子沒瞧過您,萬一今天就來了呢?”
“他那么忙,早就沒功夫管我了。整天不是呆在書堆里,就是去后院那些年輕賤婢那兒,哪里會來瞧我。”三福晉有些黯然傷神地道。
小卓子杵在原地,思考著事情,還是沒有上前。
見狀,三福晉眼神中閃著凌厲的光芒,命令道:“叫你們過來就過來,哪那么多廢話,本福晉花大價錢把你們買到身邊做太監,可不是讓你們給我說教的!”
聞言,小高子和小卓子心領神會的對視一眼。
因為福晉說的不是”你“,而是”你們“............
另一頭,四爺照常到乾清宮給康熙請安。
才走大臺階的時候,就見三爺從大殿走出來。
兄弟倆見到對方,各自點了點頭,算是照了個面。
待兩人要擦肩而過時,三爺主動拍了拍四爺的肩膀,道:“四弟,方才皇阿瑪說了,過陣子在我府上辦家宴,他親自到場,屆時你和兄弟們,一定要來給哥哥捧場啊。”
“有三哥這句話,我一定去。”四爺回。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三爺說完,就帶著奴才離開了。
四爺站定在臺階上,看了眼三爺的背影,就繼續上臺階。
他和三爺年紀相仿,又都是低調的人。
年輕的時候,還一起輔佐過太子。
所以便一直惺惺相惜,處得比較來。
可這些日子,他總覺得三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精明如他,自然猜到了原因,甚至已經發現了貓膩。
但他向來都是這樣,看破不說破。
除非對方傷害到他的利益,他才會連根拔起。
三爺和四爺告辭后,乘著馬車就回了誠親王府。
今日不同往日,他有正事要和三福晉商量。
難得回到府里,就帶著奴才直接去了正院。
去了那兒,外頭幾個奴才臉上充滿了驚訝。
三爺和三福晉的關系,還沒好到不必唱報的程度。
在太監一聲:“三爺到!”
奴才們臉上的表情,才緩了過來。
三爺掃了眼表情怪異的奴才們,劍眉挑了挑。
他在府里向來隨和,奴才們不至于如此怕他。
怎么他從她們的臉上,卻看到了驚嚇的表情?
最后,他只認為......是她們見福晉沒出來迎接,有些擔心罷了。
不過,今兒三爺得到康熙的夸贊,心情不錯,倒也沒多計較。
“福晉呢?”他隨意問著門口的奴才。
“回爺的話,今兒府上來了不少客人探望,福晉招待好客人后,就累得歇下了。”丫鬟指了指里間。
三爺低沉的“嗯”了一聲,往屋里掃了一眼。
然后,他直接擺擺手,沒讓奴才跟著,就順著堂間進了里間。
到了里間,空無一人。
只有玫紅色的床幔,在夏日的微風下輕輕搖擺。
床邊,還擺著一雙淺藍色的花盆底鞋。
雕花架子床的床沿很矮,底下黑不溜秋的,三爺也沒多瞧。
只見三福晉斜斜側躺在絲綢錦被上。
女人雙睫微微垂著,似乎還沒醒來。
下一刻,那雙低垂的鳳眸微微睜開。
“爺,你什么時候來的?”三福晉佯裝成一副才睡醒的樣子,睡眼惺忪的。
然后,她驚訝地坐起身子想要行禮,滿眼都是見到三爺的小欣喜。
”罷了,不必多禮。“三爺居高臨下地看著女人。
三福晉則美目低垂,撅著嘴委屈巴巴地說:”爺都多久沒踏進這個院子了,人家還以為,爺不會再來了呢。“
說著,她用手絹輕拭著眼淚。
她的聲音婉轉而委屈。
配上她的話語,簡直就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控訴.....................................................................................................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喘著氣平躺著。
三福晉心中那塊大石頭,也早就放下了。
因為她透著紗幔,看見小高子和小卓子從后門出去了。
只是三爺背對著,沒有看見。
“過幾日,爺要在府上辦一場家宴,你好生安排一下。”三爺提起了正事。
“爺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我又不是頭回弄這些了。”三福晉信心滿滿地道。
三爺見她都不問細節,就這么信誓旦旦,便解釋道:“這次跟以往不一樣,皇阿瑪也會來。”
“啊?”三福晉一聽說康熙也會來,立馬就沒了主意:“那要不要辦得隆重點?”
“不必太過鋪張浪費,溫馨周到便可。”三爺道。
“那樣會不會顯得很寒酸,讓人覺得我們怠慢了,畢竟全是些皇親國戚?”
“皇阿瑪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你再隆重,能隆重到哪里去。他要是真的想要一個隆重的家宴,直接在宮里辦就好了,何必讓咱們操辦,為的不就是體會一下普通人家的溫馨么?”三爺一語中的。
“哦,我知道怎么辦了。”
幾日后,皇家的家宴,就在誠親王府舉行。
因為全是皇家重要的人,大家都不敢怠慢。
萬一去晚了一步,人皇上都到了,他們還沒到,那就完蛋了。
四爺帶著若音,來的不早也不晚。
他這個身份,放在往日,三爺自然是站在門口親自迎接的。
可是今日,他只派了個侍衛在門口迎接。
見狀,四爺和若音心知肚明,但也沒說什么,只是跟著奴才進了府。
到了院子里,就見三爺和賓客們周旋著。
他見了若音和四爺,笑著招呼:“四弟、四弟妹,來了就當自個家,隨意一點,隨便玩,敞開了吃。”
若音淺笑著點點頭,客氣回應了他。
四爺則淡淡“嗯”了一聲,算做回應。
一旁的蘇培盛跟在四爺身旁,心里卻犯起了嘀咕。
這三爺以前,凡事都跟四爺商量,要四爺幫襯著。
合著現在翅膀硬了,不把四爺當回事,說話聲音也大了幾分。
就這樣,若音和四爺,在三爺的招呼下,被安排到了前廳入座。
到了那兒,已經有不少賓客已經到了。
前廳兩旁擺著長條桌。
有些人坐在前廳里。
有些地位沒那么高的,就被安排在廳外兩旁的條案入座。
若音和四爺的身份,自然是尊貴的。
他們在前廳偏上的位置入座。
坐下后,若音隨意掃了眼周圍。
發現八爺和九爺,坐在對面。
許久沒見的八福晉,坐在八爺身旁,看起來氣色不錯的樣子。
她原本以為,不扎堆總能有個笑容吧。
可是她的嘴角上揚后,八福晉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沒有任何表示了。
若音瞥了眼八福晉身旁的八爺,發現他正看著自己。
對于八爺,她可沒有什么好臉色。
只淡淡收回眼神,望了望外邊。
廳外,她看見了保泰,那個宗人府的宗令。
正穿著銀白色的錦袍,坐在那兒喝茶。
恰巧,對方的眼神,也在看她。
若音正猶豫著要不要禮貌地笑一下,外頭就傳來一聲高亢尖細的唱報聲:“萬歲爺到!”
聞言,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康熙穿著明黃色的龍袍,一路爽朗地笑著。
“哈哈哈哈,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大家并沒有第一時間起身,而是看著康熙在上首入座后,才紛紛起身坐下。
若音拍了拍身上灰塵,抬頭就見三爺和三福晉,坐在她和四爺的左邊。
因為三爺和四爺是兄弟,兩人身份又差不多。
甭管在什么樣的場合,他們的座位,幾乎都是安排在一起的。
然后,她還看見了坐在正對面的舒先生。
他還跟幾年前一樣,看起來很病嬌,又有些古道清風。
舒先生臉色很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濃密的長眉,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噙著淡淡憂傷,裝滿了陰謀詭計。
即便是炎熱的夏天,他還是穿著灰色的棉麻長袍。
而且,里面看起來疊了很多件衣服。
就這樣都沒能幫他臉上捂出一絲血色。
剛才康熙沒到的時候,沒見到他。
想來是康熙進來后,他隨同康熙一起來的。
這么些年,聽聞他一直在康熙身邊出謀劃策,為大清做了不少貢獻。
修渠道,建堤壩.
戰場上的排兵布陣,他都有參與。
就連三爺編書,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而他身邊跟著的,還是那個顏大夫。
這時,舒先生也抬頭,淡淡看了若音一眼。
這么對視一秒后,若音便收回了眼神.
可三福晉卻突然湊到她耳旁,諷刺道:“喲,四弟妹,我怎么覺得......這舒先生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呢。”
本來很普通的事情,三福晉卻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因為三福晉自個是那種不安分的人,就對男女之間的情愫,特別的敏感。
一眼就瞧著若音和舒先生之間,有些不對勁。
若音心里沒鬼,自然不怕。
況且,她也不是那種容易被唬住的主。
若音沒所謂地笑了笑,湊到三福晉兩旁,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回道:“我剛才不光看了舒先生,還看了對面的八爺和八弟妹,你怎么不說。不過嘛,我聽說什么樣的人,眼里看到的就是什么東西,莫非三嫂是......”
她既沒有否認看了舒先生,還把三福晉諷刺了一番。
像三福晉這種心里有鬼的人,自然是經不起若音的玩笑話。
立馬心虛地回:“四弟妹可真愛說笑,我就那么一說。”
同時,她心里開始懷疑起來。
認為這老四福晉,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這樣說她?
見兩妯娌有說有笑的,三爺詫異地問:“四弟妹,你們在聊什么呢?”
三福晉早就心虛得不成樣子,哪里說得出話。
倒是若音,沒所謂地笑道:“還能聊什么,三嫂在問我育兒經呢,像咱大清的傳統,孩子長大了,還不是由父親和先生教導,有三爺這般文武雙全的父親,咱們弘晟阿哥,將來定是個有出息的。”
來到大清這么久,那些虛偽的客套話,她已經非常嫻熟了。
至于沒有證據的事情,說出來也是打草驚蛇。
再說這里人多著呢,她就是把這事告訴了三爺。
人家也不一定會感謝她。
畢竟這頭上頂-著一片青青草原,那可是男人的奇恥大辱。
他又是皇子,這將是皇室的丑聞。
所以,她不會在這種重要場合,胡說八道的。
“那我就借三嫂吉言了。”三爺笑回。
若音疏離地點點頭,就沒說什么了。
見狀,三福晉那顆“噗通”跳的心臟,總算是松了口氣。
緊接著,府上的奴才上了茶了點心。
這還沒到飯點,自然要有些娛樂節目的。
像三爺這般有文化層次的人,自然不可能叫些歌姬舞姬上來跳舞唱歌。
他提議道:“皇阿瑪,咱們兄弟幾個,許久沒切磋武藝了,不如趁著您今兒個在,給我們當一回監考。”
“好,你們小的時候,朕經常抽查你們的功課,這一晃多少年過去,竟是許久沒考過你們了。”康熙說著說著,老練的眸子暗了暗,似乎憶起了往事。
“不過兒臣府上場地小,沒法騎射,就讓人在廳外設靶子,比比弓箭吧。”三爺道。
康熙沒說話,但他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不一會兒,外頭就有人設了靶子。
這大阿哥和太子不在,三爺身為年長的阿哥,自然是首當其沖。
三爺穿著茶色的旗裝,瞧著文質彬彬的樣子,臉上卻信心十足。
當他把一連三發箭發出去,結果都不錯時。
若音才明白,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梁九功走近檢查了靶子,尖聲報道:“三阿哥一發良好,二發三發直中靶心!”
聞言,上首的康熙拍手叫好,一臉的自豪。
三爺進廳后,把弓箭遞給奴才。
入座后,他爽朗道:“四弟,該你了!”
四爺起身后,朝上首的康熙拱了拱手,就出去了。
若音便抻著脖子,順著四爺的身影往下看。
比起別的人,她更好奇四爺的成績。
只見他走到廳外,接過蘇培盛遞來的弓箭。
整個人斜向站立,兩腳分開在起射線的兩側站立,腳尖與靶心形成一個45度角。
他這種姿勢,射箭時身軀扭轉比較大,似乎要用到后背的肌肉。
也很考量身體平衡能力,要使兩膝穩固不動才行。
下一刻,在他拉弓的那一瞬間。
藏藍色錦袍下,那塊衣料都被肌肉撐-滿。
藍田墨玉扳指勾住弓弦后,第一箭居然才剛好及格。
見狀,一旁的三福晉嘲笑道:“四弟妹,四爺可真會賣弄,我瞧著他那專業的姿勢,還以為他要射中三個靶心呢,不過就剛好及格而已。”
若音可沒把三福晉的話當回事,因為他懂四爺為何這樣做。
一個當大清第一閑人的王爺,還會在乎這比武的名次嗎?
今兒這么多皇親國戚在,要是出了風頭,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
這會子,她只是將目光落在四爺的扳指上。
那扳指還是她多年前作為生辰禮物,送給四爺的。
滿人戴扳指,可不是用來造勢的。
因為他們在馬背上打天下,射箭是他們最重要的技能。
拉弓時必須佩戴扳指,可以保護手指被擦傷。
所以,八旗子弟們,幾乎人手一枚。
很多時候,將軍立了功,皇帝也會賞賜扳指的。
只有那種純粹的文臣,才不會戴扳指。
想到這,若音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看來她的禮物挑得好,這樣重要的配飾,幾乎是日日要佩戴在手上的。
只要他看到了扳指,就會想起是她送的。
然而,這一抹淺笑,在旁人看來,完全就是仰慕四爺的迷妹笑。
這一幕,剛好落入對面的舒先生眼中。
外頭,梁九功尖聲道:“四阿哥一發及格,一發良好,一發直中靶心。”
對于四爺這種結果,若音早就料到了。
既不顯露鋒芒,卻也有一發中了靶心。
等到四爺坐在他身旁,她一臉崇拜地道:“爺,你真厲害,居然射中靶心了。”
四爺看了女人一眼,嘴角好看的上揚著。
接下來,便是五爺了,五爺發揮的普普通通,三發全是良好,算是很穩定了。
八爺穿著一襲月牙白的錦袍,溫文爾雅地站在那射箭。
若音真的很好奇,這樣的男人,在比武的時候,身上都看不到一絲侵略性。
全程嘴角都牽著溫潤的笑,看起來對什么都滿不在乎的樣子。
如果她不知道歷史,不知道八福晉的遭遇,恐怕當真以為他是個好的。
可她偏偏知道一切,只能將他歸為偽君子。
八爺那架勢,一看就是想拔得頭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