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如果她生了個女兒
下午,四爺讓蘇培盛把公文拿過來,就在正院辦公。
就連夜里的時候,也是在正院歇下的。
次日清晨,若音送走四爺去上朝后,便又躺下了。
待她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午時了。
柳嬤嬤扶著若音到堂間用膳,笑道:“福晉,主子爺這是疼您呢,否則也不會在咱們院中,讓人種上了千日紅這樣好看的花。”
“可不是么,您是福晉,跟后院那些側(cè)室和侍妾不一樣,別說千日紅了,您能紅一輩子。”巧風(fēng)跟著附和。
只有半梅恭恭敬敬跟在若音身后,一句話都沒說。
到底是紫禁城里出來的,沒有那般天真。
“別了,這話也就咱們院里說說,出了外頭,一個字都不許提。”
若音知道柳嬤嬤所指的“紅”,無非就是得寵的意思。
“知道了。”柳嬤嬤和巧風(fēng)應(yīng)道。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千日紅雖然名字喜慶,可它也并非一年四季都開著,只是在每年的七月與十月之間開花罷了。因為花色艷麗有光澤,花干后而不凋,經(jīng)久不變,所以得名千日紅。”
若音走到正院門口,望著院子里的千日紅。
惋惜地道:“過了十月,它也差不多要枯萎了。”
“福晉說的沒錯,但長春花幾乎一年四季都能開的。還有紅掌,常年開花不斷,扶桑也是一樣。尤其是月季花,民間都叫它月月紅,基本上是花開四季,大家每個月都能看到它的花兒。”說這話的,是半梅。
奴才們聞聲一看,都朝半梅眨眼睛。
覺得她是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
福晉說的話,也敢頂撞。
只有若音聽出來了,半梅這是在寬慰她呢。
于是,她沒所謂地笑道:“確實有一年四季都開的花,但花兒并不會開了就永不凋謝。人也是一樣,會經(jīng)歷是是非非,大大小小的磨練。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是一樣,不會一直都是好的,也有鬧掰的時候。更別提恩寵這種虛無的東西,更加的不牢靠。”
“奴才愚鈍,方才沒明白福晉的意思,現(xiàn)在明白了。”半梅道。
若音轉(zhuǎn)身進屋,在堂間坐下。
看著一屋子的奴才,淡淡道:“叫牛廚子做午膳吧,另外,把正院的奴才都叫到堂間來。”
“是。”巧風(fēng)忙不迭地出去了。
片刻后,正院的小太監(jiān)、小丫鬟,就都到了堂間。
站不住的,就從門口往后排著。
若音身子酸痛,便斜斜撐在扶手上,俯視著底下的奴才。
隨即轉(zhuǎn)身,朝柳嬤嬤示意一眼。
柳嬤嬤會意,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一旁的半梅,大聲道:“都聽好了,她是福晉新領(lǐng)的奴才,往后大家一起共事,不許出現(xiàn)不團結(jié)的現(xiàn)象。畢竟你我都是正院的奴才,沒有高低之分,不許欺生。”
“是。”眾人應(yīng)道。
一直沒吭聲的半梅,也知道若音這是看重她。
否則的話,哪里會管旁的奴才會不會欺負她。
只見半梅恭恭敬敬跪在中間,朝若音行了叩拜大禮。
“奴才多謝福晉賞識,既然進了雍親王府,必定誓死效忠福晉。”
說完,她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每一下都發(fā)出響亮的“咚”聲,非常實在。
見狀,若音點點頭,笑道:“行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把你領(lǐng)進府,又讓你做了貼身的奴才,那就是信得過你。”
緊接著,若音又訓(xùn)了眾人幾句話,就遣散了眾人,用起了午膳。
殊不知......后院的人,對于四爺拉著若音從前院進。
最后,四爺卻從正院出來這件事,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偏院的李氏,一面喝著大補的雞湯,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打聽清楚沒,四爺昨兒歇在誰那兒,還是讓福晉歇在前院的?”
否則怎么拉著福晉進了前院,兩人就沒影兒了。
“回主子,福晉沒歇在前院,聽說是四爺在前院和正院之間,修了一條暗道,四爺拉著福晉從前院進,直接就宿在正院了。”春梅回。
李氏挑了挑眉,不悅地道:“確定?”
“千真萬確,今兒一大早,天還沒亮,四爺就從正院出來的。”
“哐當”一聲,李氏氣得湯也不喝了。
泛著油光的湯汁,從碗里晃了些許出來。
“福晉好厲害的手段啊,后院人的院子,哪個不是修建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偏偏她身為正室,在這敗壞風(fēng)氣。”
“主子,府上修建的時候,福晉也不在府上啊,還不是四爺讓奴才建的。”春梅小心翼翼地道。
語音剛落,就受了李氏一記白眼。
“要你多嘴。”
末了,李氏陰陽怪氣地笑道:“喜歡建暗道,就讓她們建去,來日方長,就曉得是福還是禍了。”
現(xiàn)在她是說不上什么話。
待她生下阿哥后,非得去德妃跟前,給福晉上上眼藥。
“主子說的是。”春梅隨意應(yīng)付。
“現(xiàn)如今,我和鈕鈷祿氏都快要生了,還是這件事比較要緊。鈕鈷祿氏那頭,你安排的怎樣了?”李氏煩躁地問。
“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只是有句話,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墨跡的人了。”李氏不耐煩地瞪了春梅一眼。
嚇得春梅趕緊道:“是這樣的,奴才覺著,反正正院里有大阿哥,這嫡長子都有了,您什么時候生,那不都是一樣嗎?”
要說府上沒有阿哥的話,拼個長子出來,也是不一樣的。
可人家正院有個嫡長子在那,橫豎都是庶阿哥,還有什么好爭的。
“你懂什么,鈕鈷祿氏原與我都是側(cè)福晉,而我膝下只有大格格,若是阿哥生在鈕鈷祿氏前頭,怎么也能比她神氣些,總不能我進府這么些年,生的兒子還要叫他兒子哥哥吧。”李氏不服氣地道。
“可您膝下有大格格,鈕側(cè)福晉跟您哪能比。”春梅小心翼翼地寬慰:“所以說啊,您還是安穩(wěn)生下阿哥要緊,切莫在這節(jié)骨眼上,出了岔子,省得惹四爺生氣啊。”
李氏頓了頓,自嘲地笑道:“別看四爺待大格格挺好,可這是大清啊,對于兒子,四爺還不是上心些,就是再沒出息,往后也能分得幾杯羹,有出息就更加了。”
“可女兒呢,總歸是要嫁人的,嫁在京城還好,若是嫁到蒙古那犄角旮旯,下半輩子就難得見上一面了。”
“四爺疼大格格,一定不會讓大格格嫁到蒙古的。”
“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我說了都不作數(shù),你退下吧。”李氏擺擺手,極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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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若音除了安頓好府上。
還讓李福康拿些銀子,安撫酒莊老伙計的家屬們。
酒莊上沒有了管事的人,她還得另外物色人選。
好在陳管事不止管酒莊,基本百貨行和客棧都管,屬于流動的。
所以出事那會,算是摘干凈了。
否則要是陳管事沒了,那她底下的鋪子,就都亂套了。
等到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后,已然到了月底。
若音見柳嬤嬤端茶進屋,便問道:“最近后院可還好,沒出什么幺蛾子吧?”
“回福晉,都好著呢,說來也是怪了,往日李側(cè)福晉蹦跶的最歡,如今卻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院子里也不讓進生人,只她們自個院里的奴才出入。”柳嬤嬤道。
若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許是要臨盆了,就格外的小心些,怕出事吧。”
“那也忒過小心了吧,聽說大格格都被李氏冷落了,每日就讓奴才照顧著,不讓進李氏的屋呢,這也忒重男輕女了。”
柳嬤嬤遞給若音一杯茶,沒好氣地道:“您是不知道,李側(cè)福晉可能顯擺了,這還沒生呢,就整日吹噓肚里是個阿哥,依奴才瞧啊,就該讓她再生個女兒,看她往后還神氣得起來嗎!”
“我看啊......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若音神情嚴肅。
“怎么說?”
“李氏是重男輕女,可她剛懷上那會,最是該小心的,都沒避著大格格。如今都快要臨盆,就更加不會了。許是在密謀什么壞事,怕大格格聽見。”
李氏那個人啊,哪里都壞。
唯獨對自己的孩子,還算貼心。
大概怕大格格是個庶女,往后難嫁頂好的人家。
這就開始讓嬤嬤們,教大格格女德,女紅什么的了。
在這里的人啊,沒人會教自家女兒囂張跋扈。
都是勸孩子懂事點,往后嫁人了,好好伺候丈夫,孝敬公婆。
落個好名聲,博得夫家喜愛。
也難怪人人都不想生女兒,重男輕女那都是被逼的。
兒子再怎么不成器,也能往家里帶人,開枝散葉。
女兒再優(yōu)秀,也得嫁到別人家里,伺候公婆的命!
關(guān)鍵是......還沒什么家庭地位。
嫁得近了,受委屈還能和娘家訴訴苦。
可皇家里,向來重視滿蒙聯(lián)姻。
若是嫁到了蒙古,母女一輩子都難見上面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樂意生女兒。
誰又愿意把女兒嫁到蒙古去。
可就算不愿意,那也得按照規(guī)矩來。
這就是皇家兒孫的責(zé)任,男人有男人的責(zé)任,女人也有女人的使命。
甭以為那些榮華富貴,就來的那么容易。
如此一來,久而久之的,重男輕女的觀念,也就根深蒂固了。
可若音不一樣,她在想,如果她生了個女兒......
才不教她低三下四討好夫家。
反正該有的禮貌是要有,但沒必要討好。
大清的媳婦,那么多討好婆婆的,多少人為此失去了尊嚴和自我,還得不到喜愛。
唔......她怎么又想到生女兒了呢。
定是四爺,還有那兩個小兔崽子,整日在她耳旁念叨的結(jié)果。
若音搖搖頭,望了望外頭的天,淡淡吩咐:“李氏那頭,你命人好生看著,她要害鈕鈷祿氏,我可不想管,注意讓她別往正院潑臟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