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仔細(xì)分辨了一下,只見來人身上陰氣深重,竟不像是活人。
她愕然了片刻,有點(diǎn)意外。
活人身上為生氣,死人為死氣,鬼魂為陰氣,兇靈為戾氣,玄門里最低級的小徒弟都知道這些。
可一個活人身上卻出現(xiàn)了陰氣……
只有兩個可能,要么他就不是活人,要么修煉了什么邪術(shù),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但秦瑟看著他腳下的影子,以及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可以斷定不是前者。
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一個修煉過邪術(shù)的活死人?
秦瑟正想著,那人已經(jīng)走到燕王近前,朝燕王微微拱手,聲音有點(diǎn)刺耳沙啞。
“見過殿下。”
燕王拱手回禮,溫聲道:“使者客氣,快快請起。”
那人倒也不客氣,直接直起身來。
而一旁的秦脂,并沒有任何動作和反應(yīng)。
那人也不在乎似的,只問燕王,“殿下今日來找我有何事?”
“我聽聞,斂芳閣撤出了京城?”燕王聞言,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皇锹曇粢琅f很溫和,就像是尋常聊天似的。
斂芳閣?
聽得這三個字,秦瑟驚疑地掃著那黑袍人,仔細(xì)分辨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這人身上的陰氣,與她手里的匕首,和之前拿回去的鳳冠上的陰氣,大致相同,可見是出自一個地方的。
她心里一沉,這人難不成就是斂芳閣背后的人?
秦脂方才特意讓她跟過來,就是讓她看到這些?
秦瑟不由朝秦脂看過去。
秦脂站在一旁,說不上低眉順眼,但沒什么反應(yīng),可以看出來,她不在乎今天這個會面,只是面無表情的站著,也不打算開口。
黑袍人聽到燕王的問話,帽檐下發(fā)出低低的淺笑,“原來殿下是為了這件事兒而來?”
“姑母近些日子忙著映月一事,抽不得空去斂芳閣走一趟,昨日忽然聽聞,斂芳閣換了新東家,才覺出不對勁來,只是她抽不出身,只得讓我來走這一趟。”燕王溫和地解釋著。
秦瑟默默地想著,燕王口中的姑母和映月是誰?
映月這名字,她沒聽過,但聽上來是個女兒家。
姑母……
秦瑟猛地一頓,燕王的姑母,不會就是長公主吧?
映月是北寧郡主的閨名?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解釋燕王的話,長公主這兩天確實(shí)一直在忙北寧郡主的事兒,哪有空去管旁的事。
但……
等一下。
秦瑟仔細(xì)琢磨了一下燕王的話,聽他這話的意思,斂芳閣是長公主的人?
如果斂芳閣是長公主的眼線,是受長公主的指示,燕王又干嘛要來質(zhì)問這黑袍人?
斂芳閣要離開京城的事,難道不是長公主這個幕后之人授意的?
長公主會不知情?
秦瑟有點(diǎn)迷糊。
但要說斂芳閣是長公主的人,倒也能理解。
要不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能支撐著斂芳閣在京城扎下根來,這么多年都沒有暴露的?
想來想去,只有一向勢好的長公主。
秦瑟正想著,就聽黑袍人再次開口,“斂芳閣撤出京城,是我的主意,也確實(shí)是我未曾及時通知長公主。”
燕王蹙眉,但還是很耐心地問:“使者為何突然要把斂芳閣撤出?斂芳閣在京城不是一直做得好好的嗎?”
“不想做了。”黑袍人給出個令人無法接受的理由。
燕王捏著袖子,秦瑟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耐,“使者應(yīng)該知道,姑母在斂芳閣上投放過太多心血,斂芳閣是她的財源,也是唯一能夠控制朝中貴眷的地方,您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怕姑母無法接受。”
“她無法接受,又如何?”黑袍人嗤了一聲,明顯不在乎。
燕王面皮抖了下。
一直沒開口的秦脂,這個時候終于開口。
她望著黑袍人,語氣冷淡,“若是我問為什么呢?”
“小胭脂問的話,我自然是知無不言的。”黑袍人似乎一直在等秦脂說話,聽得她的話,語氣中夾雜上一絲笑意,和對待燕王時的態(tài)度明顯判若兩人,似乎還有些委屈地道:“我瞧你在這半天都不曾搭理我,還以為小胭脂不愿理我了呢。”
秦脂面無表情,“我記得,有一句話我跟你說過很多次。”
黑袍人嬉笑:“小胭脂說過很多話,不知道你在說哪句?”
“我說過,不要這么叫我。”秦脂直直地望著他,嫌惡地道:“你不配。”
燕王面皮再次狠狠抖了一下,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黑袍人的面容隱藏在帽檐下,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此時是什么表情。
燕王只覺得有些緊張恐懼,便打圓場道:“秦脂她就是這個脾氣,使者不要……”
“她是什么樣的脾氣,我比你清楚。”黑袍人陡然打斷燕王的話,聲線忽然低沉醇厚的多,完全不像剛才那樣沙啞。
秦瑟不由挑眉,敢情剛才那聲音是裝的?
黑袍人提步朝秦脂走過去,似乎想和秦脂湊近點(diǎn)說說話。
但他靠過來一步,秦脂就往后退一步。
黑袍人也不在乎,繼續(xù)往前。
秦脂退了幾步,有些不耐地道:“夠了!你到底要干嘛?”
不知道為什么秦瑟覺得,秦脂之所以忍不住,好像是知道她可能在場。
神情中的隱忍和慌亂,太明顯了。
明顯到黑袍人也注意到了。
但他好像并未多想,只是笑著,“小胭脂,你就這么怕我?”
語氣里滿是調(diào)戲。
秦脂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小臉通紅。
黑袍人似乎很滿意她現(xiàn)在的模樣,冷淡地朝燕王道:“你出去,我有話要單獨(dú)和小胭脂說。”
秦脂張了張嘴,似乎想拒絕,但最后卻沒有出聲。
燕王看出來他們倆關(guān)系不一般,只得先行走了出去。
秦瑟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她怎么覺得,這偷聽秘密的現(xiàn)場,即將變成‘捉奸’現(xiàn)場?
正想著,面前忽然襲過來一陣罡風(fēng)。
正對她的面門!
秦瑟驚了一瞬,雙足一點(diǎn),迅速躲開。
緊接著,黑袍人冷冷地聲音響起,“我說了,出去,我有話要單獨(dú)和小胭脂說,包括你。”
秦瑟心驚,臥槽,她什么時候暴露的?
這人難不成一直都知道她在?
那為什么之前不拆穿?
秦瑟一腦門子疑問,但顧不上太多,因?yàn)楹谂廴怂坪醢l(fā)覺她沒走,又開始攻擊她。
秦瑟本來想反擊的,驀然發(fā)現(xiàn)這黑袍人實(shí)力不俗,對她一個還沒恢復(fù)巔峰實(shí)力的人來說,纏斗下去不是什么好辦法,她便看了秦脂一眼,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橫豎從那男人的態(tài)度能夠看出來,他不會把秦脂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