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吳儀忍著手上的劇痛,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今天是逃不了了,但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么死在這里,或者是被送進監獄,她看到韓嫣怒火中燒的臉,眼皮一跳,隨即便努力擠出一抹笑容,看著韓嫣道,“我今天是葬送在這里了。我自己做過的事,無怨無悔,既然天要亡我,那我也認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們姐妹一場,有些話我還是想跟你說,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一定要當心言菀,這個女人不簡單,你看她才多久,不但搶走了你心愛的女人,連你媽都被她蠱惑了。很快你就會和我一樣——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臂便被言菀更重地擰了一下,痛得她幾乎要暈厥過去,額頭上豆大的汗水滴落。
“趕緊走啊,出去報警!”言菀見韓嫣還站在那動也不動,著急地說,“火太大了,你再不走我就先走了。”
說著,她一邊押著吳儀,一邊緩緩往外走。
她原本是想讓韓嫣先出去的,畢竟自己押著吳儀,吳儀反抗得激烈,她走不快。
“很快你就會和我一樣,慢慢的被搶走一切,直到一無所有!”吳儀的意志力簡直驚人,她的手臂幾乎都要折斷了,還能忍著劇痛說完這番話。
韓嫣的目光閃爍不已,她死死盯著言菀的后背,胸口有股熱血涌上大腦。
言菀還沒走到門口,韓嫣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拔腿沖了過去,將言菀往后一拽,然后越過她,先一步沖出了地下室!
言菀的身后有一處房梁都快燒起來了,她差點被推到火堆上,幸好反應夠快站穩了腳步,吳儀卻從她手上逃脫,朝著門口沖過去!
韓嫣一沖出地下室,吳儀一只腳也已經快要跨出來,她狠狠一腳踹過去,將她重新踹進了地下室,然后迅速關上門,將鎖鎖上!
言菀呆了呆,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道密封的鐵門。
韓嫣在干什么?她將吳儀和她縮在了火勢兇猛的地下室里面?自己剛剛救了她,她卻想要燒死她?
“完了,一切都完了,哈哈哈哈……”吳儀從地上爬起來,兩只手掌剛剛不小心按在了火堆上,被燎出了一片水泡。
言菀看了眼她瘋子一般的模樣,沒心思再管她,現在最要緊是離開這里。
或許是因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緣故,言菀見過也經歷過太多社會和人心的險惡,對于韓嫣的無恥和惡毒,她震驚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現在為這事生氣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越生氣越容易自亂陣腳,她首先得活著出去,才能找韓嫣算賬!
言菀打量了一圈,地下室里全是書籍,有兩張桌子和床。床單已經被火點燃了,地下室的后半部分已經徹底淪為了火海。而火勢很快就沿著一路朝著門口的方向燒過來,狹隘的空間里,濃煙迅速翻滾,言菀捂著嘴,被嗆得直咳嗽。
“哈哈哈,就算是死,最后也是我贏了,你們都不如我,哈哈哈……”吳儀大笑著,嘲諷地望著正在迅速脫衣服的言菀,“你放心,韓嫣就算出去了,她也活不了,她很快就要下來給我們陪葬。”
言菀沒搭理她,將桌上的礦泉水澆在脫下的外套上,然后緊緊捂著口鼻,走到門口用力踹了兩下,鐵門沒有絲毫動靜。
剛剛到了吳家,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她有打給陸北川,只是后來到了地下室就和他失去聯系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打電話找過她,然后太久聯系不到,過來看看。地下室里沒有信號,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言菀仔細環顧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的出路,她繼續用力踹著鐵門,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
屋里的濃煙越來越重,幾乎沒有氧氣了。火還沒有燒過來,言菀就覺得腦袋越來越重,從一開始的踹門變成了拍門,最后無力地滑坐在地。
吳儀剛剛大喊大叫,吸入了太多濃煙,已經暈了過去。言菀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渾身開始變得無力。
前世死在了爆炸,這輩子還得死在火海嗎?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兩聲槍響打在門鎖上,然后地下室的門被人一腳踹來。
火光映在來人的臉上,她只看清一道有些眼熟的模糊身影,有人在說什么,但她也聽不清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言菀又夢到那場爆炸了,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入眼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視線往下,是白色的床單。干凈安靜的單人病房,屋里只有她一個人,但陽臺上,依稀站立著一道身影。
言菀的記憶停留在那聲槍響,她望著天花板發呆,陽臺上的人打完電話就進來了,“醒了?”
她一轉頭就看到段決有些疲憊的面孔。
他像是一夜沒睡,下巴冒著青色的胡渣,眼睛里也充斥著血絲,言菀沒有忘記兩人不久前剛剛吵了架,但經歷了這場鬼門關,她和段決都默契地沒有再冷戰下去。
“是——”言菀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被煙熏壞了。她本來想問段決,是他從地下室將她救出來的嗎,當嗓子這個樣子,只能作罷,以后再慢慢問他。
“醫生說你吸入了太多濃煙,需要住院調理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我已經跟警局那邊說明情況了,臥底計劃只能換人,這沒辦法。”
言菀沉默了一陣,點點頭。雖然不甘心,但自己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很幸運了,無論如何,生命都是最重要的,況且她現在這樣子,連話都說不了,怎么去做臥底?誰還會要她這樣一個秘書?
段決握住她的手,在床頭邊蹲下來,平視著她,“你好好調理,最多一個月就能完全恢復,以后還會有機會的。”
言菀點點頭,示意段決將手機遞給她。
言菀接過手機,用沒有插針頭的左手吃力地打字,“吳儀怎么樣了?是誰接替了我的臥底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