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淺灘的一座島嶼,此刻燈火輝煌,倒映在碧色海水中,波光粼粼。
這是江氏集團的私人小島,今天是江氏集團總裁江書墨與唐氏控股的千金唐慧珊訂婚的日子。
氣派的酒店大廳里,準(zhǔn)新郎準(zhǔn)新娘正攜著手穿梭在飯桌間向賓客敬酒,飯桌間氣氛古怪的壓抑。
白晚一身米色的禮服,精致的面孔,端著酒杯站在準(zhǔn)新娘身邊,唇畔得體的微笑,"周總,我替唐小姐敬您一杯!"
她今天的身份,是替準(zhǔn)新娘擋酒的女伴,剛好在座的賓客幾乎都是她認(rèn)識的,連介紹都省了,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面前的周總,流著冷汗,大氣也不敢喘。
真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這杯敬酒喝得實在有些尷尬啊。
"抱歉,我可以去洗手間嗎?"白晚努力吞下辛辣的液體,胃里翻騰的難受,終于放下了酒杯。
她問詢的視線所望過去的男人,一身矜貴的西裝,氣質(zhì)清冷,淡漠的目光深沉地凝視著她。
坐在一旁的準(zhǔn)新娘閨蜜團,冷嘲熱諷的開腔了。
"白小姐,你也太嬌貴了吧,才喝這么一點就不能喝了?"
"白小姐以前可是渝城第一名媛,當(dāng)然是我們比不了的嬌貴咯。"另一人似夸似損的接話,笑里藏刀。
"白家都破產(chǎn)了,落難鳳凰不如雞,還有什么好嬌貴的……"
"書墨,白小姐已經(jīng)喝得夠多了,讓她休息會兒吧!"眉目清秀的準(zhǔn)新娘不忍地碰了碰身旁人的手腕。
白晚始終微笑地望著他,目光不躲不退,淺淺而疏離的笑容。
因著她臉上那抹無所謂的笑,江書墨的眼中覆上一層薄冰,閃著危險的寒光。
"書墨--"
新娘的話還沒說完,他便已踏著慵懶沉著的步子走到了白晚面前。
江書墨一靠近,白晚就不著痕跡地后退了一步,皺了皺眉。
她的小動作落入他眼中,江書墨眼眸一暗,燃起一簇壓抑的火苗,冷冷地看著她,"不能喝了?"
白晚攥緊手指,提著氣,盡可能平靜,"江先生,我不想掃興在你大好的日子里被救護車送走討人嫌。"
言下之意,再喝下去她的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或許是她的臉色實在太難看,江書墨幽深的目光看了她許久,到底沒有再刁難她,轉(zhuǎn)身牽著準(zhǔn)新娘的手走了。
白晚像是看不見眾人各異的目光,走去角落的長桌倒了杯冰水,用力地吞咽,像是飲毒一般一口氣喝完,然后徑直走出了大廳。
走廊的穿堂風(fēng)呼呼刮在臉上,仿佛要穿過她的骨頭,將她撕裂開來。
白晚抱緊手臂,臉上官方的笑容漸漸變?yōu)橐荒ǹ嘈Α?
四年了。
沒想到他還是這么恨她,更沒想到自己回國收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他要結(jié)婚了。
今天強行將她叫過來做準(zhǔn)新娘的女伴,不過是為了羞辱她,可既然他心里恨,自己也厭惡,那又何必再糾纏,相看兩相厭?
"美女怎么獨自一個人躲在陽臺吹風(fēng)?"身后不知何時來了人,輕浮的聲音笑嘻嘻地響起。
白晚蹙眉睨了他一眼,轉(zhuǎn)身便要走,那男人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別走啊美女,你是慧珊的朋友?我是她的遠(yuǎn)方表哥,對你一見鐘情!既然你心情不好,我陪你開心一下啊--"
白晚面色冷凝地望過去,卻在瞥見遠(yuǎn)處走來的那道身影時,嘴角緩緩揚起弧度,語氣輕快,"好啊,你想怎么開心一下?"
軟軟的聲音讓人很是受用,撩撥了男人心底膨脹的弦。白晚看見他的眼中閃過猥瑣貪婪的精光,下一秒,他便將她按在墻壁上。
白晚心里驚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么大膽,那男人劈頭蓋臉便想朝著她的唇親下去,可他根本沒有機會,已經(jīng)被一道大力從她身上扯開,臉上挨了狠重的一下。
男人一聲慘叫,捂著臉憤怒地望去,卻在看清那張陰鷙的面孔時驟地一愣,"江……江總……"
白晚抬眸看去,江書墨的側(cè)臉冷冽繃緊,覆著一層深深的寒意。這樣暴怒的他,記憶里,她就只見過一次,四年前她和左堯一起到他面前,她向他提出離婚的那一次……
"江氏集團和麥元公司的所有合作永久取消。"
他現(xiàn)在渾身都散發(fā)著可怕的怒氣,那男人竟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望著江書墨冷淡的雙眼,冷汗淋漓,愣得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江書墨目不斜視,緊繃著臉往前走,跟在后面的白晚,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她喝得不少,腦袋有些暈,腳步也是虛浮的。
忽然,他冷不防停下腳步,白晚直直地撞到他的背上。
下意識撐著他的背站穩(wěn)身體,白晚微怒地皺起眉,瞪著他的后腦勺。
撞得疼死了,干嘛突然停下來!
江書墨手臂往后一攬,將她直接撈到身邊,冷酷的臉上面無表情。
白晚一怔,愣了半天,手指已經(jīng)被他抓住,拉著她一言不發(fā)地往前走。
大概是自己真喝多了,心里竟然感覺到一絲溫暖……
"怎么,舍不得放手?"冷然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諷,打斷了她的思緒。
白晚發(fā)現(xiàn)自己暈暈乎乎就跟著他進了電梯,她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攥緊手指。
江書墨轉(zhuǎn)開頭,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
電梯一格格的上升,無言的氣氛讓人窒息。
"你爸的事,我可以插手幫你。"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白晚眼睛一亮,看向他,"有辦法解決嗎?"
"你也知道他的事牽扯很廣,財產(chǎn)是不可能拿回來了,至于人……"江書墨俯身靠近,手掌撐在她腦后的墻壁上,將她鎖在電梯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間。
"為你冒這么大的險,你能給我什么?"
他的話曖昧地輕拂過她耳畔,白晚胸口一窒,低下頭,呼吸里全是熟悉的讓她眷戀的氣息,微微晃神。
江書墨凝視著她頸部白皙優(yōu)美的線條,眼眸暗了暗,伸手?jǐn)堖^她的腰,向自己身體壓近,"洗干凈等著我。"
他掰開她的手指,塞給她一張冰涼的房卡。
電梯門在18樓打開,白晚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去,沒有回頭看電梯里的人。
用房卡開門時的手指是顫抖的,她知道踏進去的這一步將面臨什么,但她毫無選擇。
洗完澡躺在被子里,閉著眼睛,酒意上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仿佛是在夢中。
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輕輕擁住,熟悉的感覺,讓她情不自禁往那柔軟的懷中再偎緊了一點。
月光微涼,從窗外透進來,照在他的臉上,竟將剛剛那張冷漠陰沉的面孔照得那樣深情溫柔。
"書墨……"白晚突然發(fā)出微細(xì)的聲音,不知道是醉言還是夢語,江書墨一僵,將她臉頰上散落的頭發(fā)捋開,看見她蒼白疲憊的面孔滿臉淚痕,這一眼,原本克制了的心神,便再沒辦法收斂。
他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俯身吻住了她。
彼此的身體熟悉又渴望,她輕輕地嚶嚀一聲,他便趁機吻了進去,吸吮她的氣息。
有多長時間沒碰過她了?
她走之后,他覺得自己對女人已經(jīng)沒有興趣了,可是面對著她卻輕易崩塌。
懷里的身體曾讓他無數(shù)次瘋狂。
在她腰上摩挲的手指,又慢慢滑到她胸口……
白晚動情地圈住他的脖子,她知道自己又做夢了,在國外的這幾年總是夢見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可她每次都不敢貪戀,怕夢醒之后巨大的落差感難以承受,所以她蹙緊眉,堅定地推開了他,背過身悶聲說,"江書墨,以后不要再到我夢里來了,我討厭你。"
身后半晌沒有聲音,白晚有些心慌,她正想回頭看一眼,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背后將她重新抱在了懷里,下巴擱在她的發(fā)頂上,手指從她的臉頰下巴細(xì)細(xì)滑下,順著手臂,一直到將她的手輕輕握在手心。
"睡吧。"
白晚淚眼模糊,再也忍不住,轉(zhuǎn)身偎進了他懷里。
翌日。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拿著文件夾走出電梯,還沒到房門口,就被秘書模樣的人攔下。
"總裁還沒起床。"
中年男人一愣,"我有沒有聽錯?"
都已經(jīng)上午十點了,總裁一向以工作為首位,通宵加班也是常有的事,何時有過這么晚還沒起床的時候?
"難得總裁好好休息,別拿工作去打擾他。"
秘書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氣質(zhì)清冷,往門口一站,周圍的氣溫仿佛都降低了幾度。
他開口,聲音卻是難得的柔和,"宋秘書,屋里的人一會醒了,記得叫廚房煮碗面條上來。"
說完,他瞥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往隔壁的房間走去,"過來談。"
中年男人呆了呆,又驚又疑地跟上去--
屋里還有其他人?準(zhǔn)總裁夫人不是昨晚有事急匆匆地坐私人飛機走了嗎?
能讓一向嚴(yán)肅冷漠的總裁細(xì)心叮囑的人……會是何方神圣?
市場部經(jīng)理不知道,可宋秘書心里卻明亮著。
早餐喜歡吃面條,能輕易讓總裁喜形于色的人。
是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