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滅蜀國,沈崇利被封為西衛公,鎮守陜蜀西北一線,沈驍受封安慶王,此乃大周開朝以來第一位異姓王,一時間沈家的榮寵無人能及。
柴瑋軒大軍班師,不日便要回京,朝廷上下傳言四起,都說皇帝對瑞王會有特別恩賞,眾人猜測西衛公不過是配合瑞王伐蜀,就已位極人臣,瑞王屢立不世之功,還有什么賞賜能與之匹配?
外間傳言如火如荼,如云干脆“我自巋然不動”,足不出戶,整日在王府撫琴讀書舞劍自得其樂,不僅外臣家眷,連皇家親眷也概不接待。瑞王府那朱紅色的大門森然緊閉,外人想從中窺探點什么,竟一無所獲。
在這看似平靜的日子里,只有東宮的太子嬪唐婉隔三差五登門造訪。
“小姐,我這就去回了太子嬪,說你不在!膘V月正欲轉身。
如云放下手中的琴,“且慢,請太子嬪到后院相見。她畢竟是故人,既然來了,總不好躲開。”
唐婉在霽月的引導下款款而來,精致的臉上稚氣已然退盡,行止優雅,頗有京城貴婦風范。如云遠遠迎過去,唐婉親熱地拉起她的手道:“小云姐,咱們又有四、五日沒見著了,你整天悶在府里做什么?進宮都碰不到你。”
言談間又指揮婢女捧上幾個食盒,親自把里面的碗碟擺到石桌上,一邊忙一邊道:“小云姐,你不知道,我現在廚藝大進,東宮里的廚子沒一個及得上我。這是我親手做的幾樣點心,你嘗嘗!币粫r間,石桌上擺滿了精致的瓷碟,各色點心竟不下十余種。
如云贊道:“婉妹你真不簡單,做的點心如此誘人,若是寫一本食譜,定能名滿天下!
唐婉嘻嘻笑道:“小云姐取笑我,這不過是些閑極無事弄的雕蟲小技,你跟著三哥南征北戰,才是名滿天下呢。何況還勝了契丹王子,威名也遠播到契丹了。”
一席話說得大家展顏,唐婉抬頭對霽月道:“宇校尉護送我過來的,孫總管讓他去喝杯茶,這個宇涵說什么也不肯,霽月你幫我去招呼一下。我和小云姐還有很多話要說,別讓他干等著!
如云目之余光看到霽月的身體微微一顫,頭也不抬地道:“你去安排宇校尉在府里用些茶點,別怠慢了人家,替我好生招待著!
唐婉高高興興地挨如云坐下:“聽說今日三哥回京,等他見過父皇回府,小云姐便再沒工夫搭理我,現在快嘗嘗我的手藝!
如云笑著細看這些點心,既有常見的桂花糕、如意酥、菊花酥,又有幾種從未見過的細點,都做得小巧精致,讓人愛之不忍下口。
如云吩咐道:“這樣精致的點心,一定得配好茶。去沏一壺明前的碧螺春過來!边呎f邊夾起一塊半透明的軟糕,這小糕狀如荷葉,晶瑩剔透,透著淡淡清香,中間還嵌了一顆松仁,入口柔滑,清涼滲入脾肺。
“這是薄荷松仁凍,我費了多少功夫從一個西域廚子那里學來的,覺得如何?”
“確實精致可口,不過這香味嘛......”
“小云姐你不喜歡!”
“你這名廚的手藝我怎會不喜歡,只是早年我到南詔大理國,吃過的薄荷卻不是這個香味,而且這個點心里的香味和你送來的薄荷迷迭百合香也頗類似!
唐婉松了口氣,“這是波斯產的薄荷,香味自然不同于南詔的,小云姐若是喜歡,我還會好幾種用這薄荷做成的點心,下次一并做給你嘗嘗。至于我配的熏香嘛,當然也會用的同一種薄荷,這種薄荷產自波斯,效力更好,小云姐用了這種香之后,是不是覺得半夜醒來難以入眠的時候越來越少了?”
“嗯,這倒是,還得好好感謝你這位食療大家。”
想起當年唐婉陪伴的情誼,如云心下感動,揀著每種點心都嘗了一遍,唐婉在一旁喝茶作陪,甚是歡喜。
二人正談笑間,孫名濤來報,瑞王離宮后直接回府,早到嘉陽巷口,只是街頭歡迎的百姓太多,殿下又不讓士兵強行驅逐人群,所以堵到現在還未能進府。
如云心頭一跳,掩不住喜上眉梢,快步迎了出去。值守侍從趕來回報,“殿下已回府,正在前門下馬!
話音未落,柴瑋軒挺拔的身影已跨入前廳,如云滿眼溢著笑,俯身拜下:“妾身恭迎殿下!
柴瑋軒兩步趕過來,一把摟住妻子:“可想死我了!
那熟悉的味道和肩膀,如云眷戀地依了一陣,柔聲道:“婉妹在這!
柴瑋軒“嗯”一聲,稍稍放松胳膊,唐婉早已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著兩人,眼里似乎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想到外人在,如云紅了臉,唐婉含笑俯身道:“小云姐和三哥大半年沒見,定有不少話要說,我先告辭,改天再來。”
柴瑋軒微微點頭道:“太子嬪慢走。”
如云回身對他做一個,“我送”的口型,柴瑋軒笑著捏捏妻子的臉,往臥房沐浴更衣去了。
再回到房間,柴瑋軒已經舒舒服服地泡在木桶里,服侍的下人悄悄退了出去。如云眼角含情走過去,指尖輕撫著他肩背上新添的刀箭疤痕,另一只手慢慢往他身上澆水。桶里那人悠哉地半閉眼睛,低頭吻住妻子的手指,輕輕咬著。
“在宮里耽誤這許久,父皇賞了你什么?”
柴瑋軒咬著她的指尖,含混道:“封我鎮國瑞王,行開府之權!
如云輕嘆一聲,“父皇這是把咱們放到火上烤啊!
“放心,等把壽州刺客幕后之人查出來,父皇會給咱們一個說法!
“白虎幫連殺手帶親朋已死絕,幫址也被燒成平地,死無對證。從陳炳的供詞看,線索越是指向太子妃,我越不相信這事跟東宮有關系。太子是何等心思之人,這種蠻夫之舉,動輒影響儲君之位,他怎么會做?若太子不允,一個亡國公主,又有多大能量?恐怕連陳炳自己也受人蒙蔽,以為是吳國舊皇族在幕后策劃。依我看極有可能是有人想借此在東宮與瑞王府之間做文章,有這心思和實力的人,仔細算來不超過三個......”
柴瑋軒閉目不語,順著妻子的指尖輕咬到小臂。
“癢......”如云笑著想縮手,被他緊緊抓住,貼在臉上。轉過身去,霧氣蒸騰中,妻子的紗裙已被水汽熏得貼在身上,柴瑋軒心中大動,一把攬上她的腰,把她拉進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