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錦太醫不愧是“創傷圣手”,三日過后淤青便已散盡,柴瑋軒每日來竹園幾次,如云都是能避則避。
柴瑋曄身邊總圍滿大小卿客,想單獨見一面都難。
唐婉自回到汴京,一直被關在府里習練琴棋書畫女紅廚藝,她父親是驃騎將軍,統領禁軍,因為避嫌,譽王府的人不方便常去唐府。
如云愣愣地,覺得自己突然變成孤家寡人,甚是無聊。
霽月端來一碟果品,見她懶懶地,便有心逗她說話,“三公子剛從武場回來,見我備了水果,便說換了衣服來陪小姐一塊兒吃,還說下午約小姐一起騎馬去。”
如云聞言更覺心煩意亂,“拿下去吧,我不想吃。三公子若是來,就說我正睡著。”
霽月一愣怔,“小姐,你這是怎么了?三公子他不是故意踢傷你的,別生他的氣了,你們倆以前不是最要好的嗎?”
“一大早和誰生氣呢?”柴瑋曄一襲墨粉便服站在晨光里,暖意融融的。如云心里一陣激動跑了過去,抱住柴瑋曄的腰,貼近他胸口,久久不愿放手。
柴瑋曄看看不遠處低著頭的下人,赧然一笑,撫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出門太久,積累的事務都得在這幾日處理完,沒怎么陪你。”
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個用金絲盤成的雙蝶戲舞琥珀花鈿簪,仔仔細細地別到她發髻旁,“這是宮里時興的花樣,我讓皇后娘娘御用技師打制的,你可還喜歡?”
如云從他懷里抬起頭,伸手摸了摸蝴蝶簪,眨著眼睛點頭微笑,唇角的梨渦在晨光里溢出喜悅。她喜歡嗎?當然,只要是他為她做的,她都是喜歡的。點點滴滴,帶著他的溫情,只為她一人,她喜歡,她打心底里喜歡。
柴瑋曄拉著她坐下,遠處的下人悄悄退了出去,她依到他肩頭,光滑的錦緞有金絲緙紋,磨蹭在臉上,酥酥癢癢的。
“父親前日和我提起,雖然懷安侯夫人是你的親姑母,但表姨夫當初畢竟把你托付給風先生,所以王府的聘禮不必下到懷安侯府。風先生是世外高人,行事難免有些離經叛道,不宜與王府多有瓜葛。咱們的親事早有雙方長輩定下,得老太師首肯。父親的意思是,找個機會,求皇上賜婚便是。”
他的聲音離得那么近,從胸腔中傳來,聽起來那么的不真實,他的心跳清晰而規律,咚--咚--咚--。如云把頭埋得更深些,鼻中呼出的氣息,溫熱了那抹蘅蕪的淡香,再吸入鼻。她的心沒由來的越跳越快,整個人似失了氣力,從喉間弱弱發出聲音,“一切都聽你的。”
柴瑋曄一只手環住她的腰,風吹起裙帶撫在他手背上,慢慢摩挲下去,如同她柔軟的小手,香甜的氣息縈繞在他身旁,他不禁側下頭去,輕輕挨在她額角。
竹林隨著風擺動起來,墻邊花圃里盛開的木芙蓉暖意融融,花瓣在風中翻飛,飄落在兩人肩頭。
四周一片安靜,靜得放佛可以聽到花瓣輕落的聲音。園門口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帶著遲疑。柴瑋曄微微皺眉,身體的姿勢仍保持未動。
霽月的聲音細細小小地響起:“曄公子,小姐,唐小姐來了。”
如云稍稍動了下身子,隨即抬起頭,臉上泛著紅暈,眼波如水。
柴瑋曄溫柔地理著她額前碎發,笑道:“才清凈幾日,這又坐不住了。”
唐婉跟在霽月身后進園,看到兩人這樣子,先紅了紅臉。很快又恢復鎮定,拉住如云,嘰嘰喳喳道:“云姐姐,你們三個回府,就再不理我了,你們住在一處熱鬧,我可是悶壞了。”
話音未落,柴瑋軒一只手握著弓,大步走進來,“悶壞的不只你一人,大哥每天事務纏身,小小云也自己關在園里,我整天一個人騎馬射箭特別沒意思,正說著今天要來把竹園給拆了。”一席話逗得眾人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