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木聽到這里,想到自己方才在一時悲傷絕望之際對吳佳佳口出不遜,不由又羞又愧,當(dāng)即低聲地說:“對不起。我方才不該那樣對你說話!我方才是糊涂了!對不起,你原諒我!”
吳佳佳淡淡一笑,“如果我現(xiàn)在說不在意,那是假的。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我在意?墒,我會努力忘記這一切的。努力做到分手了,相見也是朋友!但不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只是想對末離負(fù)責(zé),我倒害怕不冷靜的你會帶著末離出事!
“對不起!绷智韭犃,越發(fā)地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推門下了車,讓吳佳佳坐進(jìn)了駕駛室,而自己則打開車門坐在了后面。
吳佳佳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從后視鏡里看他,“要不要讓末離與你坐一起?這樣的話,你可以抱著她,她睡得也舒服些?”
“不用了!绷智拘呃⒌?fù)u了搖頭。
方才因為太過悲傷,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會像失心瘋一般,對著吳佳佳說出那樣殘忍冷酷的話,說的時候,只覺得痛快,可是現(xiàn)在,面對吳佳佳的大度,他卻羞愧無比,深深地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無德無行的人渣!
“那我開車了?”吳佳佳溫柔地問,“可是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里?許諾的家,還是……”
林千木閉著眼睛想了想,低低地說:“許諾的家吧!雖然那里一定會讓她覺得痛苦,可是那是必經(jīng)的心歷路程,她必須要靠自己捱過去!
吳佳佳淡淡一笑,“林千木,你現(xiàn)在恢復(fù)正常了。你現(xiàn)在理智冷靜得不像個人!”
林千木苦澀地一笑,抿緊了唇?jīng)]有說話,只是伸手從后面環(huán)住了蘇末離的肩膀,讓她的頭舒服地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以防開車的時候,她的頭晃來晃去的不舒服。
吳佳佳心一痛,但是假裝沒有看到,若無其事地發(fā)動了引擎,開著車子朝遠(yuǎn)方開去。
將車開進(jìn)那湖邊別墅,還未到門前,卻見整棟大樓的燈都亮著,廣闊得看不到邊際的綠茵茵的草坪也被路燈照得片片葉片都清晰無比。
佐治等人早在別墅前等候著,就如同從前許諾帶著蘇末離回來時一樣,恭敬而有禮地候著。
只是亮如白晝的燈光,卻將他們臉上悲傷欲絕的表情照得顯露無遺。
當(dāng)車一停穩(wěn),佐治便領(lǐng)著人率先走了上來。
打開車門,佐治彎腰就欲伸手替蘇末離解開安全帶,只是手剛伸進(jìn)去,卻又縮了回來,眼睛在林千木死死環(huán)住蘇末離肩膀上的手凝固住。
好一會,他才移了開來,像從前一樣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手卻扶在了車頂。
林千木淡淡地下了車,低頭彎腰替蘇末離解開了安全帶,然后將她小心翼翼地抱出了車內(nèi),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向屋內(nèi)走去。
吳佳佳緊隨而上,佐治等人彼此對視一眼,隨后無可奈何地也隨在了身后。
林千木抱著蘇末離直上二樓臥室,將蘇末離穩(wěn)穩(wěn)地放在床上之后,握著她的手靜靜地坐了一會,然后轉(zhuǎn)頭低聲對一旁的吳佳佳說:“煩請你幫她換下衣服,擦洗一下吧!她愛干凈,這樣臟她睡著不舒服!
吳佳佳用力地點頭,“沒問題!我會幫她擦洗干凈的!不過,現(xiàn)在,請你們都出去吧!”
林千木點點頭,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蘇末離,再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心,額頭,確定她并沒有發(fā)燒不舒服之類的之后,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輕輕地掩上了門,對一旁的佐治說:“請杰瑞過來一趟吧!我想讓他好好給蘇末離檢查一下!
佐治回道:“早在蘇小姐回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打電話給杰瑞先生。≈皇撬F(xiàn)在要與許老爺子一起送少爺回意大利,所以,他暫時來不了。不過,他請了其它的醫(yī)生過來給蘇小姐檢查,F(xiàn)在應(yīng)該在路上了吧!我想最多不超過半小時,可能就會到了。”
林千木慨然長嘆,“這就好!彪S后又問佐治,“你們?yōu)槭裁礇]有前去送行?”
佐治苦澀地說:“是老爺子不讓我們?nèi)サ!具體原因,就不得而知!或許老爺子還討厭見到我們這批人吧!”
他們都曾經(jīng)是許家最精明最能干的人員,可是卻都犯了不應(yīng)該的錯,依著許家的規(guī)矩,是必須要肅清的,是許諾強(qiáng)保了他們,正因為如此,他們對許諾忠心耿耿,這么多年來一直跟隨在許諾的身后,不離不棄。
雖然以他們的身手來說,呆在許諾的身邊簡單是大材小用,更別說在江湖上闖出什么名頭來,可是他們卻寧愿陪著許諾一起過著默默無聞的生活。
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許諾的溫潤,還有這平靜無波的安定生活。
林千木沉默地點點頭,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煙叼在了嘴里,拿打火機(jī)點燃了,就靠著墻慢慢地抽了起來。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微妙,林千木正莫名地感覺到不自在時,佐治卻突然開口說:“你能夠在這個時候陪在蘇小姐身邊,我想少爺一定會很高興!
林千木手指夾著煙正欲往嘴邊送去,聽到佐治的這句話猛地一滯,好半天才慢慢地放到了唇邊,狠狠地吸了一口,再慢慢地一點一點吐了出來。
煙霧繚繞,將他那張俊美的臉層層包圍,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聽他的聲音淡淡地從那一片煙霧里飄了出來,“這話怎么說?”
“您喜歡蘇小姐,所以您一定不會舍得傷害她的。”佐治依然淡淡地說。
“你說什么?”林千木頓住,沉默半晌,才冷冷地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您知道我不是胡說。其實少爺,還有我們都知道,您一直在偷偷地喜歡著蘇小姐。少爺也知道您在雪山之上割肉,其實都是為了蘇小姐而已。”
“許諾……”林千木頭痛欲裂,感覺到昏沉沉地,竟然有些站不住腳跟。
“少爺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想說。我相信吳小姐其實也早就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蘇小姐,可她太喜歡你,所以也什么都不想說!
“佐治,我……”林千木羞愧無比,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瓜,混蛋,齷齪得連自己都不敢正視自己。
佐治說許諾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從頭到尾喜歡的人是蘇末離,知道自己割肉燉湯是為了救蘇末離,那么,許諾也知道他曾經(jīng)幾次不想去尋找他,甚至知道在他們彈盡糧絕的時候,起了舉刀宰割了他么?
許諾知道他這樣卑鄙無恥,甚至兇狠,可是卻還是把他當(dāng)朋友當(dāng)知己一樣愛護(hù)著,相比許諾,他林千木還算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