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之亂結束了?就好象經歷了一場噩夢一樣,短暫而刻骨銘心。
這一世的庚子之亂比起前世來,更讓顧雨綺難以忘懷。但是上一世的庚子之亂是持續了好幾天,而這一世卻只有短短的一夜,也是,云恪早就做好的準備,又怎么可能給云擎任何捷足先登的機會。不等江夏的人馬趕到,他先帶著驍騎營的兵馬來了。上一世這個時候他手里并沒有掌握驍騎營,看來之前他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上一世他和自己一樣被困在京城之中。
而這一次先是將兵部的差事交給了云翼,麻痹了他,又得了一個驍騎營練兵的閑差,看似吃虧,實際上卻是占了一個大大的便宜。
只是這一世的云翼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一切都晚了。
顧雨綺握著長槍站在長公主的身后,怔怔的看著次第打開的宮門,一層層,一道道,由近及遠。而在打開的宮門之中在朝陽的映照之下,一個身披玄色鎧甲的男人騎馬緩緩的走了出來,他的身后跟著的是千軍萬馬,一切都在他的帶領下井井有條。
前一世顧雨綺不是沒有看到過云恪馬上的英姿的。
可以說上天真的很眷顧這個男人,不光給了他絕美的容貌,更給了他天下最尊榮的地位,可是上天也是相對公平的。給了他全部,卻唯獨沒有給他感情。
顧雨綺在心底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動亂結束了,她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見長公主迎著云恪走了過去,顧雨綺卻悄然的后退。
在他的身邊,無論是前一世還是現在,都不會有自己的位置。顧雨綺明白。
前一世她費盡心力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看待自己依然是冷眼,冷面。自己所作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大抵不過就是一個笑話,即便她再怎么真誠,在他看來都是在說謊。
唯一能入他的眼的,就是那朵白蓮花一樣的張宛儀了,哪怕就算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他也排除眾議,在那人死后將張宛儀接入宮里。張宛儀才是他的心頭所好,自己可能也就是一個玩物罷了。
而這一世,她與他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她為他賺錢,她也用他的權勢來救自己的母親,換得母親的自由和一世的榮華。
所以,這種勝利的時刻,有她沒她又有什么區別呢。
悄然的退出,沒有人會在意還有一個紅衣女子獨自行走在京城的街頭。
不知道走出去多遠,顧雨綺才恍然的發現,原來天大地大,竟然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天地蕭蕭,人亦瀟瀟。
顧雨綺很想笑,又有點悲。她就好象一個過客,在看著京城在逐漸的蘇醒,自己卻茫然不知所蹤。
顧雨綺回眸,卻看到了王彥和杜夏悄然的跟在她的身后。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嗎?”顧雨綺微微的嘆息著說道。
“屬下不會打擾小姐!蓖鯊┖投畔膸缀跏钱惪谕暤恼f道。
顧雨綺只能無奈的報以一笑,是啊,他們身上也是有職責的。他們的職責是保護自己。
“我母親好嗎?”顧雨綺開口問道。
“回小姐。昨夜屬下已經去看過夫人了。夫人一切如故,小姐放心!蓖鯊╅_口回道。
“多謝了。”母親在西木胡同自然是安全的,不過問一下還是放心。
“都是屬下該做的。”王彥說道。
顧雨綺一頷首,木然的繼續朝前走。
杜夏的聲音飄了過來,“京城還是很危險,還請小姐不要再亂走了!
“哦!鳖櫽昃_停下腳步,她不是一個別扭的人,也不想替別人找麻煩。既然他們說不安全,那就回去吧,可是回哪里去呢?顧雨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是轉向朝定遠侯府走去。
不管怎么說,這里還算是一個落腳的地方。
定遠侯府如同其他的貴胄府邸一樣也被洗劫過了,大門敞開著,墻壁上有血跡和其他的污跡。走進去,府中亦是一片的凌亂,丫鬟們都不見了,還有幾個家丁表情木然的收拾著東西,見顧雨綺進來,這才有了一點反應。
“其他人呢?”顧雨綺問道。
“在里面。侯爺和柳姨娘都安全,只有少爺受了點傷。”家丁忙過來說道。
按照家丁的指引,顧雨綺走進內室,就見顧懷中呆呆的坐在一邊發愣,他的手邊還緊握著長槍,槍上還有血跡,而柳月則是坐在一邊掉眼淚,顧思陽躺在床鋪上,腿上纏繞著一圈圈的繃帶。
聽到門口有響動,顧懷中下意識的就是握槍,見來人是顧雨綺,他才緩緩的松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顧懷中遲疑了一下,問道,他的目光亦落在了王彥和杜夏的身上,這兩個人應該是一只保護顧雨綺的?墒穷櫵加昴?顧懷中跳了起來,“你妹妹呢!你將她弄到哪里去了?”
顧懷中一跳,柳月也跟著蹦了起來,快步的走到顧雨綺的身邊,看了看,沒有見到顧思雨的蹤跡。
“思雨呢!她怎么樣了?”她和瘋了一樣一把抓住了顧雨綺的手臂,用力的搖晃著,“她不是和你一起去了公主府嗎?怎么沒有一起回來?”
“她很好,沒事!鳖櫽昃_不耐的拂開了柳月,看向了顧思陽。她已經很累了,真的不想和柳月再做什么拉扯,她就不應該一個人回來。顧雨綺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長姐!鳖櫵缄枓暝胍饋,被顧雨綺按住了。這個家里若是還有一個人真心的接納自己,那便是顧思陽了。顧雨綺長嘆了一聲。
“腿怎么了?”
“沒事,只是被人砍了一下!鳖櫵缄柹n白著一張臉勉強的一笑。
“還說沒事!”柳月又叫了起來,顧雨綺不得不微微的一側目,聲音好大!巴冉疃家呀洈嗔!以后能不能走路都是兩說!”說完她又嚎啕大哭起來,錘著顧懷中,“都怪你!叫你早點回來,不肯,現在好了,兒子都這樣了!還有家里的錢都被人家搶走了!”
“好了!煩不煩啊,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著錢錢錢!鳖檻阎幸脖涣卖[的受不了,吼了一聲,將她推到了一邊,“看好你們夫人!”他煩躁的對屋子里的丫鬟說道,自己則提槍走了出去。
看著顧思陽暗淡下去的眸光,顧雨綺柔聲說道,“不要怕,咱們找太醫再來瞧瞧。”
“太醫?”柳月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顧雨綺的耳邊,讓她不由皺了一下眉頭。干嘛說話這么大聲啊,她又不耳背。
“你可知道現在太醫都快要忙死了!上哪里找太醫去?”柳月說完就一把又揪住了顧雨綺的手臂,“對了,你不是安王的側妃嗎?聽說是安王殿下帶兵解了京城之困,你去找安王殿下,求他派一個太醫來!快去啊!”
顧雨綺被柳月的指甲摳的胳膊生疼,她真的很想一腳將柳月給踹飛,但是當著顧思陽的面她也不能這么做。
就連躺著的顧思陽都覺得自己的母親有點過分了,顧雨綺眼底微微有點青黑,一看就是十分疲憊的樣子,長姐進來的時候手里拿著槍,身上帶著些許血腥之氣,應該是也殺敵了。顧思陽忽然很羨慕長姐,她身為女子亦可以為國效力,而他讀了這么多年的書,在窮兇極惡的賊匪面前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母親,別這樣。長姐已經很累了!”顧思陽不悅的說道。
“她累個屁!”柳月真的是受不了自己的兒子,都什么時候了,還向著顧雨綺說話,難道這腿是不想要了嗎?“在長公主府待的好好的,有什么累的!保護她的人多的是!
“行了。我去就是了!鳖櫽昃_也懶的多說什么,如果受傷的是柳月,那她大可馬上離開,可是現在受傷的是顧思陽。她還是站了起來,朝外走去。
“我就說她有辦法!绷麓笙策^望,一屁股坐在兒子的身邊,握住兒子的手,“放心,你長姐一定將太醫請來給你看腿!
“母親,你真的有點過了!鳖櫵缄枱o奈的搖頭,目送著顧雨綺孤獨的背影離去,他的心底升起了一絲說不出的酸楚之意。長姐的背影是那么的單薄消瘦。
杜夏和王彥自然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兩個人對看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杜夏知道顧雨綺和家人相處不好,但是卻不知道糟糕成這樣?上皇且粋小小的侍衛,只能默默的看著顧雨綺,卻為她做不了什么。從在公主府再見她,一直到現在,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一直縈繞在杜夏的心頭。
他很想將走在他前面的那個人拉入自己的懷里,輕聲告訴她,以后一切有他?墒撬钟惺裁促Y格呢?他無權無勢,什么都沒有。。。。
“您若是累了,便休息片刻。屬下可以去帶來太醫!倍畔莫q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顧雨綺的腳步停住,回眸看向了杜夏,少年的目光之中一片清冽赤誠還有濃濃的關懷,讓顧雨綺幾乎冷了的心又感覺到了一絲的暖意。
“恩。多謝了!鳖櫽昃_點了點頭。
反正她也不想見云恪,就讓杜夏去吧。相信杜夏是肯定會將太醫帶回的。
杜夏依然的轉身離去,他能為顧雨綺做的也就是這些了。。。。。。不過以后,他必定會有能力做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