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穗穗沒站一會兒, 陸洲房間里就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緊接著,上了綠漆的木門被拉開,陸洲出現在門后面。
“什么事?”陸洲問。
趙穗穗連忙把自己手里的書包遞過去,說:“陸洲哥哥, 還你書包!”
陸洲接過自己的書包, 轉過身放到房間里正對著窗口的書桌上。
趙穗穗站在門口探頭往他房間里看了看, 十分干凈整潔, 什么都沒有的樣子, 也不知道為什么陸洲哥哥不讓她進去玩了
放完書包后, 陸洲和趙穗穗一起下樓。
趙穗穗想著要怎么開口和他說, 想了又想, 兩人都走出陸家小院了, 她才終于想好了。
“那個, 陸洲哥哥, 陸伯伯最近身體還好嗎?”趙穗穗問。
陸洲一副見鬼的樣子看向她, 然后說:“我一周只有一天半在家,你一周七天在家,這個問題要問也該是我問你吧?”
趙穗穗一琢磨,確實是這個理。
這個問題問得有點蠢, 但是沒關系,她可以當做剛剛什么都沒發生過!
“哦, 我是說我覺著陸伯伯最近身體好像不太好!陸洲哥哥,你得多關心關心陸伯伯!”趙穗穗強行把話題轉了個方向。
陸洲的脾氣不算好, 陸戎也不是什么溫柔的好父親人設。
這兩父子互相嫌棄, 偶爾有什么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吵起來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想到剛剛做的夢,趙穗穗不想讓陸洲哥哥離開家屬院, 也不想要陸伯伯生病,所以就想要提醒一下陸洲哥哥。
生怕陸洲哥哥不樂意,趙穗穗還特意跟他講大道理:“你看啊,陸伯伯畢竟是陸洲哥哥你的爸爸,所以你還是得對陸伯伯好一點,多關心關心他——”
趙穗穗說了一堆,結果看見陸洲懶洋洋靠著身后的墻,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趙穗穗有點氣,叉腰怒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聽到了。”陸洲回了一句,“只不過,這話由你來說好像沒什么說服力。”
“不是,我說怎么就沒有說服力了!”趙穗穗頗有些不服氣,“我覺得我就對我爸爸挺好的!”
趙穗穗這話一說完,陸洲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趙穗穗:“”
恰好此時,趙浩陽訓練結束從營房那邊回來了。
趙穗穗眼睛一亮,挑釁地看了一眼陸洲,她決定要好好在他面前和趙浩陽表現一番父女情深,狠狠地打陸洲的臉,讓他再也不敢說自己了!
說干就干,趙穗穗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陸洲,示意他看好了。
接著,她朝走過來的趙浩陽招了招手,熱情地叫了一聲:“爸爸!”
趙浩陽聽見趙穗穗的聲音,扭頭看過來。
看見一臉笑容十分熱情的趙穗穗,趙浩陽的腳步一頓,遲疑了一會兒,才忐忑地應了一聲:“穗穗啊,叫爸爸什么事?”
趙穗穗:“”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她爸爸剛剛是不是遲疑了?!
等等,她爸爸剛剛竟然遲疑了!
這其實也不能怪趙浩陽。
主要是這漏了風的小棉襖吧,還是不比沒漏過風的總是會出其不意地給他一擊,所以趙浩陽現在謹慎了許多。
而根據趙浩陽的經驗,這小棉襖一旦熱情起來,那絕對不正常,說不定接下來就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都是趙浩陽血與淚換回來的教訓啊!
趙穗穗卻被趙浩陽這反應給傷透了心。
雖然這幾年她也坑了幾次爹,但她那又不是有心的,那完全就是意外好不好!
她爸現在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是什么意思!
趙穗穗深吸一口氣,覺得還是不能在陸洲面前鬧笑話,只能皺著一張臉朝他揮揮手:“沒事,我就叫你一聲。”
“哦,這樣啊。”趙浩陽松了一口氣,接著說,“那我先回家了?”
“走吧走吧。”趙穗穗現在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趙浩陽一聽這話,毫不留戀地立馬離開。
趙穗穗瞧著他那步伐,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趙穗穗:“”好氣哦!
然而這還沒完,旁邊的陸洲似是再也忍不住了,雙肩顫抖著笑出聲來。
這一笑,讓趙穗穗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若無其事徹底崩塌。
本想在陸洲面前裝逼,結果自己反而成了笑話的趙穗穗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看著旁邊依然笑個不停的陸洲,趙穗穗忍不住地狠狠踩了他一腳,然后氣沖沖地走了。
任后面的陸洲怎么叫她她都不理!
陸戎對于這些一無所知。
這天他照常從營房回來,到家了才發現屋里竟然有人。
見到陸洲,陸戎還驚訝地問:“你怎么在這里?你不用上學嗎?”
陸洲:“放暑假了。”
他就不該對這種連兒子什么時候放假都不知道的父親報什么期待!
陸洲覺得,說不定現在陸戎連自己上幾年級都不知道。
畢竟他當時上初中要家長一起去報名的時候,這位老父親竟然問都不問把他送回了公社小學,還害得趙穗穗白歡喜一場,以為他留級陪她再上一次六年級
陸洲覺得自己和陸戎也沒什么好聊的了,正準備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路經陸戎時,對方正好在喝水,喝到一半時,只見他突然伸手捂了捂胸口,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有幾分痛苦。
本來陸洲是不在意的,但是受剛剛趙穗穗的話影響,陸洲還是停住腳步,問了一聲:“你沒事吧?”
陸洲的話成功讓陸戎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說:“你怎么了?”
陸洲:“”
他就不應該多問!
陸洲果斷閉嘴上了樓。
留在原地的陸戎好一會兒才回過味,等等,剛剛他兒子是在關心他嗎?
沒想到竟然能等到陸洲這臭小子關心他的這一天?
別說,還挺不習慣的
陸戎喝完杯子里的水,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只不過陸戎沒想到,繼陸洲嚇死人的關心后,第二天他還收到了趙穗穗的關心。
趙穗穗這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跳出來的,一碰面就笑瞇瞇地問他:“陸伯伯,最近身體還好嗎,您可要保重身體啊!”
“陸伯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醫生啊?”
“陸伯伯,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嗎?”
“陸伯伯”
趙穗穗覺得陸洲不靠譜,她決定要靠自己的力量來拯救陸戎。
而陸戎在這一聲聲“陸伯伯”中凌亂了,按照趙穗穗這問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已經是個七老八十老頭子,半只腳都快要踏進棺材里去了
以至于一碰見個人都會問上這么一句。
陸戎覺得不至于啊,他明明才剛過四十,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
趙穗穗這小姑娘看起來眼神不太好的樣子。
但幾天下來,經過趙穗穗這么一問,陸戎幾乎真以為自己身體出了什么毛病了
他仔細想了想,自己身體一向強壯,連感冒這種小病都不怎么會有。
也就是這段時間時不時地心臟就會抽痛一下。
不過這應該沒什么大礙吧?
要不他抽空去醫院做個檢查?
不行不行,這段時間忙得很呢,哪有那個時間,他肯定是被趙穗穗給嚇到了!
陸戎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很快又將這件事拋之腦后。
趙穗穗卻沒有放棄。
每天的問候看起來對陸戎并沒有什么效果。
趙穗穗只好每天早晚蹲守在趙家,如果有什么情況的話也能及時發現。
這也可憐了趙穗穗,明明都放暑假了,她竟然每天比上學時起得還要早,就為了能見陸戎一面。
這天傍晚,趙穗穗依然蹲守在家外面。
看見陸戎回來,日常問候了一遍他的身體,惹得陸戎臉頰抽了抽,然后飛快地回了家。
陸戎進屋了,趙穗穗也沒走,而是從自己家里邊拖了一把椅子出來,坐在兩家的院子中間看星星。
在夏天的夜晚看星星聽起來真是一件浪漫的事,如果周圍沒那么多蚊子就好了
再一次拍死一只腿上的蚊子后,趙穗穗發現陸洲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
趙穗穗還小心眼地記著前幾天陸洲嘲笑自己的事,所以還不想理他。
陸洲也沒說話,坐到了她旁邊。
趙穗穗一邊扇著扇子,一邊還得防著蚊子的偷襲。
這蚊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旁邊還坐了一個陸洲,但還是偏偏逮著她一個人叮
又被叮了一口后,趙穗穗怒了,站起來說:“這蚊子為什么只咬我一個人啊!”
剛剛只有她一個人坐在這,蚊子咬她無可厚非。
但現在多了一個人,趙穗穗就沒見陸洲動一下,顯然是根本就沒蚊子往他那里湊。
趙穗穗心里不平衡極了。
“你坐在這干什么?”陸洲沒回答她,反而問道。
說起這個,趙穗穗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看了陸洲一眼,深沉地說:“我這是在替你關心陸伯伯啊,陸洲哥哥。”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有點會看病的,我看出來了陸伯伯最近身體不好的!”趙穗穗瞎說道。
陸洲:“”
經歷過趙穗穗的小心眼,陸洲決定這次不反駁她了,沉默了一下然后說:“哦,那你回去吧,我會自己看著的。”
“真的嗎?”趙穗穗高興地問。
“嗯,你在這里還沒被蚊子咬夠嗎?”陸洲說。
他這么一說,趙穗穗又覺得剛剛被叮咬過的地方癢了起來。
趙穗穗也有點想回去了,但是又有點不放心,交代了陸洲好大一堆,要他一定要時刻關注著陸戎后,這才離開。
有了陸洲的幫忙,趙穗穗接下來的幾天終于輕松了不少。
但她還是不敢放松警惕,主要是她也不知道陸伯伯究竟是哪天哪個時候出事的。
這天,趙穗穗依然早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隨便換了身衣服就往外面走。
她倒是沒有直接往陸家家里走,而是站在院子里活動手腳。
等到陸戎出門去營房時,準時送上一句“身體是否健康,要不還是上醫院看看”的問候
說起來,趙浩陽每天也差不多這個時候出門,他就經常撞見自家女兒對陸戎的問候。
雖然趙浩陽對女兒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下意識的驚恐,但看到女兒竟然這么關心陸戎時,趙浩陽又忍不住有些心里不平衡了。
畢竟眼睜睜看著自家女兒每天笑瞇瞇地對陸戎進行無微不至的關心,結果輪到他了,就一句不咸不淡的“爸爸”?
趙浩陽不敢對趙穗穗發脾氣,于是只能對陸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陸戎對此表示很無辜。
他一點都不想要趙穗穗突如其來的關心啊!
趙浩陽從家里出來的時候,果然再一次見到在院子里活動還一臉睡相的趙穗穗。
他從鼻子里輕輕地“哼”了一聲,越過趙穗穗就要離開。
沒想到走了幾步,趙穗穗突然叫了他一聲:“爸爸。”
趙浩陽腳步一頓,然后轉過身。
來了嗎?要來了嗎?
女兒對陸戎的同款關心,終于要輪到他了嗎!
趙浩陽有些期待地看向趙穗穗,然后聽見她說:“陸伯伯怎么還不出來,平時這個點他早就應該出來了啊?爸爸,要不你過去看看吧!”
趙浩陽:“”
到底誰才是你的爸爸?!
趙浩陽黑著臉轉過身,覺得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想見到陸戎那個狗東西!
只不過在趙穗穗殷切的目光下,他還是不情不愿地往陸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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