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風小棉襖突然變成貼心小棉襖了, 讓趙浩陽不習慣極了。
他看著自己面前殷勤的趙穗穗,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敢問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小女孩的心思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趙浩陽自我安慰道, 說不定明天就恢復正常了呢!
懷著這樣的心情,趙浩陽第二天照常去營房訓練。
只不過,當他從營房訓練結束回家屬院的時候, 趙浩陽敏銳地發現一路上遇見的人, 看他的眼神好像都怪怪的?
趙浩陽停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臉, 又看了看自己的著裝, 覺得沒什么問題啊!
真是太奇怪了。
趙浩陽抬腳繼續往前面走, 沒想到后面的陸戎追了上來,一只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剛站在這干嘛呢!”陸戎說。
“沒什么。”趙浩陽說, 又見一個路過的婦女掃了他一眼,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于是忍不住問陸戎。“你有沒有發現好像大家都在看我啊?”
“好像是往你這看了幾眼。”陸戎摸了摸下巴點頭說, 說完又笑了,“怎么,你個大男人還怕被人看啊?”
“老子什么時候說怕了!”趙浩陽反駁。
但提到“大男人”這三個字, 陸戎想起什么, 看向趙浩陽的視線帶上了幾分同情:“老趙啊,最近身體還吃得消嗎?不行就請假幾天,別勉強自己啊!”
趙浩陽被陸戎奇怪的視線和奇怪的話惡心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說:“能不能好好說話?老子身體好得很,你才吃不消呢!”
陸戎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張手術單,認定此刻的趙浩陽只是在強詞奪理、強顏歡笑, 忍不住用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聽說那個手術可能有些后遺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陰影,要是真出什么毛病了,也要及時就醫”
趙浩陽越聽越懵:“你在說什么,什么手術?”
陸戎一臉“你還在裝”的表情,說:“你不是去做結扎了嗎?”
“臥槽,你怎么知道!”趙浩陽驚恐地問。
難怪他一進家屬院就感覺氣氛怪怪的,不會
陸戎顯然也和趙浩陽想到同一處去了。
只見陸戎后退一步,立馬擺手否認:“不是我,我沒和其他人說!”
否認完了還覺得不夠,陸戎又補充了一句:“咱倆誰跟誰啊?你結扎這樣的事,我肯定不會往外說的!”
“老子沒結扎!”趙浩陽否認道。
“你別裝了,我都看見手術單了!”陸戎不信他。
“那是老子媳婦心疼我,剛進手術室就把我拉出來了!”想到這里,趙浩陽不免有些得意,看他媳婦多在乎他,雖然兩人因為這事現在還沒徹底和好
“真沒結啊?”陸戎試探地問。
“當然!”趙浩陽回答,然后又瞇了瞇眼睛,“還有,你是怎么拿到我手術單的?”
這邊的趙浩陽和陸戎還在掰扯著到底是誰傳的謠言。
不遠處,王月正拉著趙穗穗往幾個孩子堆里面跑。
“穗穗,他們不相信我的話,你來跟他們說!”王月說。
趙穗穗伸手把自己剛剛因為奔跑而弄亂的衣服理好,一邊理一邊聽到其他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問話。
“趙穗穗,你爸爸以后真的不能生孩子了啊?”
“可是本來爸爸就不能生孩子啊!”這是知道小孩是怎么出生的小孩的疑問。
“是不是你記錯了,其實是你媽媽啊!”
“”
“我當然沒記錯,就是我爸爸!”趙穗穗斬釘截鐵地說,“這是陸伯伯告訴我的,他肯定不會騙我的!”
幾個孩子又嘰嘰喳喳地討論開。
趙穗穗擺了擺小手,示意他們安靜。
“你們不信的話,我還有醫院的手術單呢!”
趙穗穗視若珍寶地把放自己兜里的手術單拿出來,打開指著醫院幾個大字給他們瞧:“你們看,這是不是醫院!”
“哇,真的是醫院誒!”
“那趙穗穗以后你就真沒有弟弟妹妹了嗎?這也太好了吧!”
“沒錯,我也不想要弟弟妹妹。”
“”
“那是當然!”趙穗穗驕傲地說。
她對這件事情可是自豪的很,要不然也不會和他們解釋了。
只是她剛說完,就被王月撞了撞手臂,“穗穗,你爸爸在那誒!”
趙穗穗順著王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并肩站著的趙浩陽和陸戎兩人。
趙浩陽臉色看上去有點黑,陸戎則用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一副忍笑的模樣。
趙穗穗高興地朝兩人揮揮手,叫他們:“爸爸,陸伯伯!”
然后,趙穗穗看見趙浩陽的臉更黑了。
旁邊的陸戎再也忍不住,邊笑邊說:“哈哈哈哈哈老趙,你哈哈,你女兒可真是好樣的!”
趙浩陽氣得踹了陸戎一腳。
而趙穗穗則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危險,她捅了捅旁邊的王月幾下,說:“月月,我想起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哈!”
說完,趙穗穗腳底抹油跑了。
跑到家里后,趙穗穗才松了一口氣。
好奇怪哦,總有一種做了壞事的心虛感呢!
趙穗穗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壓壓驚,喝到一半時,聽到樓道里傳來一陣連續的腳步聲,并且腳步聲的主人聽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趙穗穗莫名有點慌。
她放下水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然而腳步聲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到門口了了。
趙穗穗心下一急,直接撲到窗戶邊,掀起窗簾把自己給遮住了。
馮荷還沒打開自己家門時,就聽到里面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
打開門一看,一個胖墩墩的小身影掩耳盜鈴一般地躲在白色透光的窗簾后,那窗簾還只蓋住了她的腦袋
又想到今天車間明里暗里有人問她的話,馮荷的太陽穴一跳:“趙穗穗,你躲在窗簾布后面干什么?”
趙穗穗小身子一僵,完了完了,媽媽竟然叫她全名了!
她難道又做錯事了?應該沒有吧?
趙穗穗轉過身來,把腦袋上的窗簾布扯開,慢吞吞地移動到馮荷邊上,討好地叫了聲:“媽媽,你回來了啊!”
馮荷卻瞇了瞇眼,明知故問:“你做錯什么事了?干嘛躲著?”
趙穗穗抱住馮荷蹭了蹭,企圖蒙混過關,“沒有呀!”
“沒有?那我怎么聽說你和大家說你爸爸去做了手術,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馮荷深吸一口氣說。
趙穗穗心虛地戳了戳自己的手指,小聲說:“我也沒有和大家說,我就和王月說了,然后”
然后王月這個小喇叭就告訴了其他人,其他人質疑的時候,趙穗穗當然要證明的呀,所以她也就和大家說了那么一兩句而已。
以及碰到路上有其他的嬸嬸阿姨們問她的時候,她誠實地點了點頭罷遼。
馮荷眉心跳了跳,問她:“你是從哪里知道這些的?”
趙穗穗小心地覷了她一眼,隨后從自己的兜里掏出那張被她捂得暖呼呼的手術單。
“你手術單從哪里拿的?”馮荷問。
“不是我拿的,是我撿的。”趙穗穗立馬說,聲音越來越低,“就是后來忘記放回去了”
正好此時,門又開了,這次是趙浩陽走了進來。
馮荷看著手里的手術單,瞪了趙浩陽一眼,氣呼呼地說:“趙浩陽,你就隨手把手術單扔了?!”
趙浩陽掃一眼屋內的情況,心里暫時有點數,二話不說先滑跪:“媳婦,我錯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隨手塞進一本書里的手術單竟然會被趙穗穗給撿走了,撿走了也就算了,她還弄明白這是什么手術,還和其他人講了
趙浩陽簡直欲哭無淚。
他好不容易快要把媳婦給哄好了,現在簡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就說,漏風的棉襖怎么可能會變暖和?!
敢情在這等著他呢!
最后,趙穗穗和趙浩陽父女倆被罰面壁思過。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面對著大白墻,顯得極為可憐。
家屬院也因為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趙浩陽重新成了部隊里其他大老爺們的打趣對象,他一開始還試圖解釋幾句,后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在這個部隊是早就沒什么臉了!
仔細想想,好像每次都和趙穗穗有點扯不清的關系呢
現在要是再有人過來和他說結扎的事,問就是我為國家計劃生育做貢獻,我驕傲!
馮荷這邊也被一些八卦的婦人們追著問,讓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后來還是把事情給劉紅軍一說,劉紅軍正好接到了上頭計劃生育宣傳的任務呢,立即趁著這件事情的熱度,把家屬們召集起來開了次計劃生育動員大會,并把所有的避孕手段都宣傳了一遍,事情這才慢慢消停下來。
但劉紅軍的宣傳動員大會顯然并不是很有用。
張桃花就對計劃生育挺不滿的,在她看來孩子就應該多生一點,這孩子一多,在農村可都是生產力呢!
張桃花對之前流傳的結扎事情也很上心。
她覺得馮荷竟然讓男人去結扎這做法一點都不對,平時只要逮著機會,就要向馮荷灌輸她自己的那套理念。
馮荷現在是見到她就躲,只可惜兩家人住對門,難免會遇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要到年底了。
不過比年底先到來的是軍區的軍銜晉升。
趙浩陽已經在副團長的位置上呆了幾年了,也是時候往上升一升了。
結果并不讓人意外,趙浩陽成功當上了團長。
同時,他們也獲得了一次更換家屬院住房的機會。
本來馮荷是不在意房子的大小的,但因為對面的張桃花,她不得不考慮換個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