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菁是哭醒的，窗外的天還未亮。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景冠良將她送進監獄，然后和方丹嫣結婚生子，除她以外所有人臉上都是幸福開心的笑容。

方菁坐在浴缸里打開熱水，不管溫度調到多高，白皙的皮膚燙到赤紅，方菁仍舊感到寒冷。

所有人都不在了，父母，公婆，未出世的寶寶，所有愛她的，她愛的，全都離她而去，姐姐背叛了自己，愛人不相信自己，她的世界除了孤獨只剩孤獨，。

方菁躺了下去，水面浸過耳膜，水流聲漸漸模糊緩慢且沉重，再躺下去一點，水面沒過胸腔口鼻，水沒進鼻子里的那一刻，刺得頭頂一沖，眼淚硬生生沖了出來，流在水面混在水里。

這一次就和世界告別吧，方菁猛地一滑，整個身子和頭全部沉進浴缸里，胸口一窒，求生本能讓她想要掙扎上來，但是心真的死了，活著又能怎樣？

胸口好累啊，不想呼吸了，方菁吐出肺部最后一口氣，開始耳鳴，眼前一片模糊。

咔噠，門開的聲音，是誰呢？閉上眼睛，方菁陷入昏迷。

方菁再次醒來是凍醒的，景冠良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坐起來方菁發現自己在房間冰涼的地板上。

“醒了？想畏罪自殺？”景冠良平平的音調不帶任何感情，說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斬釘截鐵像是肯定了這是事實一樣。

方菁看了一眼景冠良，低下頭不言不語，她很了解景冠良，他認定的事爭辯也沒用，他自我得近乎偏執，和他沒什么好說的了。

“回答我！”剛剛看到浴缸里的方菁，景冠良心里一陣慌亂，眼前人仿佛真的要離他而去了。

那個曾經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那個曾經倔強的一直說著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的女人，毫無生氣的躺在水面下，像是洗衣機里的破布娃娃，水面翻動一下她就會被攪得稀碎。

方菁心口又是一陣悶窒，眼前也有點發黑發暈，扶著床腳慢慢坐了起來，“回答什么？”同樣平淡的語調，似乎剛才是真的沒有聽清楚問題。

“我說的任何答案，只要不是你想要的，你會相信？呵呵，咳咳咳……”方菁想笑但被肺里的水嗆得劇烈咳嗽，眼淚都要被咳出來了。

景冠良往前走了一下，想要幫方菁拍拍背順氣，但是一看到方菁身體往后縮了縮的動作，景冠良直接怔在原地。

“你為什么不讓我死？我死了你不應該是最開心的嗎？沒有人糾纏你也沒人害你，我死了，所有的真相就都是你所以為的那樣，那不是更稱你的心意？”方菁低著頭不讓景冠良看到任何表情。

她真的很想就這樣死去，疼愛自己的人，一個一個去世，最后唯一公正也是最疼愛她的婆婆卻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心被凍成了冰塊，只要輕輕一推，掉在地上，瞬間就變成粉碎。

方菁所說的確很對，如果她死了，景冠良應該是最開心的。但當她真的慘白的躺在那里的時候，景冠良心里一陣麻痛，像是一萬根頭發絲扎進心臟，慌亂麻癢。

她不能就這么死，她應該死在我手上才對。

對！一定是這樣，因為她不能死得這么輕松，要死也要死在我手上！景冠良松了口氣，像是找到了剛剛心慌的原因。

“自殺對你這種人來說太過輕松，我要你生不如死！”景冠良轉身不看方菁，這句話是不是出自真心景冠良自己也不清楚，內心又是一陣煩悶，摔門而出。

方菁呆坐在床邊，回味著景冠良的話，生不如死……

她早就生不如死了，抬起頭，想笑，但是只有眼淚在臉上肆意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