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兮木槿的問題凌宸浩眼中倒是有半絲猶豫,只是這時女仆再次說道,“少爺,夫人昏迷之前還跟我提起你呢,說你上次回家就匆匆一眼便走了,還說什么時候叫你回家吃飯呢。”
一絲疼痛閃過凌宸浩的眼球,兮木槿知道他被說服了。
凌宸浩的眼神落到了床上安靜的女人身上,眼里干凈清澈的尊敬與疼愛顯露無疑,在他眼里能讓他真正這樣對待的,普天之下怕是就只有那個女人一人了吧。
兮木槿內心越發驚恐,凌宸浩越是在乎就越是恨她,他對他母親的愛有多深,就會多恨她,那些誣陷的話他是沒有能力鑒別的,人一旦涉及到了真情實感就會變得緊張兮兮,全世界都有可能是敵人。
何況是他一直痛恨的兮木槿呢。
凌宸浩轉過身來,眼球就像被浸泡過一般,變得無比清澈,他直直盯著兮木槿漲紅的臉。
“現在我沒精力跟你計較,等她好一些了,我們再慢慢算賬!”語氣平淡舒緩,但其中包含的殺意只有兮木槿可以聽得出來。
可兮木槿她不是逆來順受的人,本來看在凌宸浩這么傷心的份上可以暫時不跟他計較,可是現在看著得意的女仆,那不是任人踩踏嗎?這樣一來,她就成了罪魁禍首,名副其實的罪犯。
兮木槿走上前一步,“她是你媽,不管發生什么事你總會站在她那邊,我沒什么好說的,可你千萬不要被一個中年女仆耍了,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這也太不像你了吧?”
此時的凌宸浩已經怒火萬丈,只是基于他母親的病情盡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你住嘴!趁我還沒有動手之前離開。”凌宸浩命令道,就像是以前說的“晚上過來一趟”,他一直把她當做他的附屬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不能走,我要等她醒過來當面對質。”兮木槿面色決絕。
凌宸浩睥睨了她一眼,心中已經十分不耐煩。
“你怎么這么自私?都什么時候了想的只是你自己?”
“我自私?那她就不自私了嗎?”兮木槿指著床上的凌太太憤怒叫到,“為了讓我過的不安生,竟然肯自己把自己送到死亡線上,她還真是堅持啊。”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凌宸浩是凌宸浩,但是凌太太,兮木槿不想給她任何的好心與原諒,她不過是一個心機重善妒的婦人。
這話把凌宸浩氣得青筋爆出,任何一句牽涉到他母親的話都會讓他的情緒有巨大的起伏,面對兮木槿的不知悔改還惡言相向,他心中壓抑了許久的火氣開始迸發出來。
“你給我住口!”凌宸浩像流星劍一般地沖到兮木槿面前狠狠抓住她的脖子,勒住。
兮木槿開始狂亂地呼吸,眼睛不由自主地開始不聽使喚地流露出桀驁,正是這些桀驁讓凌宸浩從骨子里覺得反感,他的手臂加大了力度。
在一旁的辛巖看著局面太爛不好收場,便拉住了凌宸浩的手。
“你這是干什么?放開,這是醫院,這樣子阿姨怎么靜心修養,你們要吵到外面吵去!”她呵斥道。
凌宸浩的手這時才慢慢松開,眼里滿是遲疑與憤怒。兮木槿的脖子被勒出一條淺淺的紅色痕跡,粘在脖子上,就像布滿朱砂的紗巾挽在脖子上。
兮木槿輕輕咳了幾聲,她就是任人宰割的命嗎?誰心情不好了就可以掐住她的脖子撒氣,好像她是永遠的奴婢傭人一般。
“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人!就床上這個女人,她就是你的一切嗎?凌宸浩,你什么時候這么沒腦子的?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對不對?你醒醒吧,就是這個女人將仇恨灌輸到你身上,他讓你做她復仇的工具,讓你報復,這樣的人你為什么還要這樣盲目愛她?”
兮木槿突然讓好不容易放手的凌宸浩怒意再次升起,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可有一不可有二,既然別人不領情那就沒必要一直給面子。
況且這件事也是越想越氣。
她好像沒有說夠,再次開口,“要是她真的愛你就會讓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長大,而不是告訴你他們上一輩子的恩怨,她不會讓你恨上你的父親,也不會把真相告訴你,更不會由著你胡來,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她的工具,她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
兮木槿的話徹底激怒了沉默的凌宸浩,有時候能激怒一個人的不是那些話本身,而是那些話真的說出了一個人不愿意承認的實情,也就像凌宸浩一直不愿意相信他的母親是這樣的人,可是作為她的兒子,怎么會不知道自己母親的想法,只是因為尊重這些年來什么事情都是依著她的罷了。
“啪!”的一聲,兮木槿的臉上有了一個大大的血印子,凌宸浩花光所有的力氣竟然只是為了懲罰這個小丫頭。
兮木槿的身子伴隨著那聲巨響倒在了醫院的墻角,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她感覺到一股難聞的液體從自己的口腔涌了出來,頭發散了打在她的臉上,她坐在地上,腦袋一直在嗡嗡作響,好像瞬間失去了知覺。
還是第一次被打得這么響亮。
她不敢起身,害怕自己忍不住情緒會將凌太太腦袋上的氧氣管拔掉,這樣大家就都安生了。
辛巖看著情勢不對,伸手想要 拉起兮木槿小小的身子。
哪知她的手被另一只纖細的手猛地打了下去。
“滾開!”兮木槿吼道,“你們凌家這些人就會打別人耳光,害別人性命嗎?別假惺惺的了,少在這里裝著一副菩薩心腸的樣子,我又不是不認識你!”兮木槿清冷的目光看向辛巖,辛巖覺得自己好心沒好報。
“哎你這怎么回事?我好心幫你你還這么拽?兮木槿你今天要是不識相就沒有誰能救你了啊。”辛巖說道,她不是想要救她,只是以她的立場,以一個律師的立場來看,兮木槿或許真的是冤枉的。
再說這個堅強,不愿忍受屈辱的女孩多多少少感染了她。
兮木槿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就像小時候摔倒了從來沒有人扶她那樣,一直都是自己默默爬起來,嘴角的血跡還是濕漉漉的,一股新鮮的血液從嘴里冒出來。
她的眼神空洞得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
她站起身來,小腹隱隱作痛,大概是剛才承認的力道太大,引發了生理上的痛,可是生理的痛怎么趕得上心理的劇痛呢。
她緩緩走向凌宸浩。
看著那張受傷的小臉,嘴角濃墨的血跡,凌宸浩的心隱隱作痛,嘴角微微癟起,眉峰緊湊。
“怎么了?說道痛處了?認識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打人的這個本事,還是打女人?狗急了是吧?急了就代表我說的是真的,這巴掌挨得值啊,至少讓你知道了什么才是真相,等這個女人醒了告訴她,我是不會那么容易就被她整倒的!既然當年她斗不過我媽,現在怎么可能會整垮我?”
兮木槿挑釁的怒光將凌宸浩僅存的同情心抹殺得丁點不剩,凌宸浩額間的青筋再次暴起,手中的拳頭緊緊握著。
“你再說一次!”他怒吼著,就像百年一遇的巨雷。
“怎么,還想打我?你憑什么!”兮木槿一拳打在凌宸浩的胸膛之上,但凌宸浩絲毫未動,兮木槿叫到,“我難道說錯了嗎?你媽就是自己守不住自己的男人,還找別人麻煩,我哪里錯了。”
兮木槿就想被惹怒的母獅一般發起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