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時安靜,安若雪低下頭,抿住嘴唇,心中掙扎猶豫著。
感受到安若萱的目光,她上前一步,“我是A型血。”
在這里等了一天,所有人都盼著周子夜能脫離生命危險,她一直在心里祈禱著,祈禱醫生出來宣布病人搶救無效。
私心里她不想救周子夜,但是安若萱知道她的血型,她逃不了。
這樣也好,因為她,讓姚童靜走丟了,差點丟掉性命,現在,她救了周子夜,功過相抵。
安若雪本身體弱,不能抽太多的血,為了以防萬一,不能單靠安若雪一個人的血,文博和羅源各自通知手下A型血的人趕來醫院。
為了顯示她想救周子夜的決心,直到她暈過去的前一秒,她才讓護士停止抽血。
深夜11點。
任是顧少謙,羅源,文博他們這些男人,站在急救室門前一天一夜,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是安若萱。
從始至終,安若萱默默地守著,再加上這幾天她也幫著找周子夜,心中的那根弦一直繃著,她臉色早已憔悴。
注意到她站著的身體有些不穩,羅源及時扶住她,才防止她摔倒。
顧少謙:“羅源,你送她回去休息。”
安若萱站著不動,羅源握住她的肩膀,“走吧,有消息老大會通知的。”安若萱這才跟著羅源離開。
到醫院樓下,深夜的風吹在身上,安若萱不自覺抱緊雙臂。
羅源脫下外套,給她披上,下一秒,外套墜落到地上,他的懷中,卻多了一個女人。
羅源愣愣地看著趴在自己胸前的女人,身體僵硬,不知所措,感受到女人肩膀的抖動,他遲疑道:“你……哭了?”
女人沒有說話,更沒有出聲音,他卻能感受到胸口的濕潤。
“你……真的哭啦?”
“哭什么?你們女人為什么就這么愛哭呢!”羅源最怕看女人哭,更不會哄女人,本是想安慰安若萱,聽在安若萱耳里,更像是嫌棄!
她推開他,狠狠在他身上錘了幾錘,“對!我們女人就是愛哭,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女人除了哭什么都不會做,只會壞事!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怪我!如果當時我肯冷靜下來聽你說清楚,就不會害你跟丟子夜,子夜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手術臺上!”
羅源一頭霧水,他哪里有這個意思!若說是怪,他只會怪自己大意!
安若萱低著頭,無聲地哭著,掘強的樣子,更加惹人心疼。
想著文博哄陳麗娜的樣子,羅源不自然地伸出雙臂,抱住安若萱,僵硬地輕輕拍著她的背,學著文博的語氣說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怪你,都怪我,好不好?”
安若萱猛地推開羅源,再次一拳狠狠打在羅源胸口,“你誰啊你!本小姐用你安慰?別想趁機占我便宜!”
羅源痛苦地捂住胸口,他……
文博哄陳麗娜時,陳麗娜的反應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難道是他學的不對?
凌晨兩點,急救室的門又一次打開,這次,出來的不光是醫生或者護士,周子夜躺在病床被推出來。
“病人傷勢暫時穩住,但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另外,病人后脊神經受到創傷,就算脫離了生命危險,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通俗的說,要么成為死人,要么,是活死人……
文博第一時間看向顧少謙,深怕他接受不了。
“你們在里面這么久,就給我這么一個結果!”
“顧總,我們盡力了。”
“我只想知道,她醒來完全康復的幾率是多少?”
三位主治醫生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一位美國的醫生,用略顯生硬的中文說道:“三成!”
話音剛落,醫生的衣領被顧少謙緊緊抓住,“我要十成!十成!”
美國醫生絲毫不知顧少謙正按耐著他殺人的沖動,繼續說道:“顧總,你太太的傷口實在太深了,而且傷的部位特殊,若是平常人,遇到這種傷,大部分會當場死亡,你太太現在還在活著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請你節哀!”
一陣涼風吹過,其他兩位主治醫生為這位心直口快的美國人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節哀?”顧少謙抬起握緊的拳頭,只是還沒出手,就被文博拉住。
“少謙!至少還有希望!”文博只能這樣說。
周子夜被送到重癥監護室,顧少謙跟著進去,讓文博離開,他想一個人陪著她。
凌晨四點,安若雪在病房醒來,仍舊有些暈眩,她走出房間,通過問值班護士知道,周子夜在重癥病房,顧少謙在陪著。
聽到周子夜的病情,她淡淡地“哦”了一聲,轉過身,內心的竊喜不可抑制,她捂住臉,嘴角高高揚起。
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醒了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安若雪自動忽略“可能”這兩個字,在她心中認定,周子夜要么死,要么永遠躺在床上成為活死人。
她死了更好,她若不死,顧家也不可能接受一個植物人當少夫人,退一萬步說,就算顧伯父顧伯母同意,謙哥哥也不可能愛著一個植物人。
那么,她的機會就來了。
走到周子夜的病房前,安若雪做了幾個深呼吸,調節自己的表情,護士說,謙哥哥也在里面,她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情緒。
想到顧少謙從進去就沒再出來,安若雪心中升騰起一股嫉恨,周子夜一個快要死的人,憑什么承受謙哥哥的深情。
安若雪輕輕推開門,只看見趴在床邊的顧少謙的后背,悄悄走近,才發現,顧少謙雙手握住周子夜的手睡著了,即使睡著,他還在皺著眉頭,仿佛夢到了傷心的事。
安若雪看向周子夜,這是第一次,她見到這個讓她既羨慕又深深嫉恨的人。
周子夜臉色蒼白,臉上,脖子都有紗布包著,戴著氧氣罩,渾身插滿了管子,脆弱的仿佛稍稍一碰就會花容消逝。
安若雪只注意到她的臉,也沒有多美嘛!比不上她姐姐不說,與她也不能相提并論,這樣一個人,絕對不配得到謙哥哥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