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醒了,在嬌兒背上亂動,想要掙扎著下來。
“你在亂動,我就直接把你丟水里。”嬌兒惡狠狠地回了一句。
蘇墨聽著要下水,身子僵了僵,但還是咬牙道,“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還能走,怎可讓你……背著。”
嬌兒挑眉,心想這人只是小腿沾了冷水,就凍暈過去了,聽著要把他丟水里,竟然還要下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蘇墨是真的要哭了,你想想看,一個大概一米三的小女孩,背著一個快一米八的男人,而蘇墨就是這個一米八的男人,這……這說出去,臉都沒地方放。
蘇墨這人性子好,耐心好,可也沒想過會出現(xiàn)在何種情況啊。
嬌兒性子古靈精怪,自認(rèn)為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明明這人不能碰冷水,身體像是冰塊一樣,還在要求下水,真是不聽話。
她不聽話的時候,張玉是怎么做的,教導(dǎo)一番,然后丟去怪魚群里打斗一番。
這里沒有怪魚,嬌兒抿著嘴角道,“你在不聽話,我就打你屁股。”
說著嬌兒把亂動的蘇墨又往上顛了顛,雙手扶著蘇墨的大腿處,懲罰似的伸手掐了掐他的大腿。
蘇墨的臉?biāo)⒌囊幌录t了個透徹,本來帶著幾分公子世無雙的淡然,此時……害羞了,竟然真的不敢在動,生怕嬌兒的手在給他來兩下。
現(xiàn)在的嬌兒是沒想到,就是這么一背,這個男人就賴上她了。
嬌兒背張玉在淺水區(qū)走了好久,嬌兒說要打屁股之后,蘇墨就不再動彈。嬌兒太過嬌小,這般背著蘇墨,卻像是整個人都在蘇墨懷里,蘇墨臉上的微紅,一直都沒有退散。
直到他們離開了淺水區(qū),到了一座山上,嬌兒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放下蘇墨,直接躺在地上。
“累死了,你這人吃什么長大的?怎么會這么重?”嬌兒抱怨道。
蘇墨蒼白的臉還帶著一縷可疑的紅,聽嬌兒說她重,他也沒反駁,卻在想,這個小女孩的力氣可真大,竟然背著她走了整整三個小時。
“抱歉,是我連累姑娘了。”蘇墨認(rèn)真的道。
嬌兒擺擺手,“說什么連累,你之前幫了我,這下我們算是兩不相欠了。你這人的身體也太弱了,你就在這里等著吧,等路過的船,你在離開,要是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嬌兒嘴里說著累,但因為這些年的身體熬練,她這看似柔弱的小身板,其實非常強(qiáng)悍,背著蘇墨走了一路,其實也覺得還好。
蘇墨看嬌兒要離開,臉上那抹可以的紅,總算是消散,“姑娘,你……你要去哪里?”
“我還能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四處走走看。”嬌兒帶著幾分迷惘的道。
“要是姑娘不著急的話,我能不能……麻煩姑娘在留一段時間。”
嬌兒本來躺在地上,抬頭望天,此時聽著蘇墨要讓她留下,疑惑的轉(zhuǎn)頭看去,然后詫異的發(fā)現(xiàn),蘇墨已經(jīng)凍得臉色慘白,眉毛上都結(jié)出了霜花。
她現(xiàn)在才知道,這人大概不是身體弱,大概是病了。
蘇墨想要笑一笑,可臉有些僵,笑不出來。
“你怎么了,怎么會這么冷,哪里不舒服嗎?”
“我寒癥發(fā)作了,姑娘能不能幫我生一堆火。”
嬌兒沒有拒絕,看這人冷得實在是有些難受。
之前她背著蘇墨的時候,感覺到蘇墨渾身冰冷,但也沒有這么像是要結(jié)冰一樣夸張,很快嬌兒就想明白了,她熬練身體的藥物里,加入了先天火石,她現(xiàn)在的身體像是一個小火爐一樣。
這把人才放下多久,就冷成了這個樣子。
嬌兒找到一些干柴,然后渾身摸了摸,根本沒有點火的呀,頗為無辜的看向蘇墨。
蘇墨蹲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冷得縮成了一團(tuán)。
嬌兒的道,“我沒有火石,沒辦法點火呀。”
蘇墨都快冷死了,卻還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姑娘到底是從哪里出來的,這個年代竟然還用打火石。
蘇墨伸手在身上找了找,然后就笑不出來了,他也沒有點火的。
蘇墨無奈道,“姑娘,你退后一點。”
嬌兒退后。
也不知道蘇墨到底是怎么做的,嬌兒就看到干柴堆突然被點燃了。
嬌兒疑惑道,“你不是說,普通人的都只有一種能力嗎?你不是土屬性的嗎?怎么還能控火。”
蘇墨的情況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糟糕了,眉毛嘴唇上都是雪白的霜花,讓人懷疑這么下去,這個人會直接變成一座冰雕。
蘇墨自己也沒想到,這許久不曾發(fā)作的寒癥,突然發(fā)作起來會這么嚴(yán)重,這樣下去,大概會死吧。
但即使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還在認(rèn)真回答嬌兒的問話,他艱難的笑了笑,有些靦腆的道,“我大概不是普通人。”
嬌兒噗嗤一聲笑了,沒想到這一本正經(jīng)的人,竟然還會開玩笑。
柴火堆點燃了,嬌兒添了些柴,讓火勢大了些。
本想問蘇墨怎么樣了,得了,這人又暈過去了。
嬌兒走到蘇墨身邊,在他臉上摸了摸,這可不是在調(diào)戲美人,只是在探探蘇墨的溫度而已。
嬌兒這一探,覺得簡直像是在摸冰塊一樣,心想冰山美人大概就是形容這男人的。
火堆燒得更旺了些,但蘇墨臉上的冰霜并沒有融化,像是外面如論多大的火,都無法溫暖他的身體。
嬌兒嘆了口氣,低聲道,“你這人真是可憐,這樣的寒癥,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罷了,我救人救到底吧。”
嬌兒走了過去……直接鉆進(jìn)了蘇墨懷里,她被這冰涼的寒意刺激得顫了顫。
傻傻的坐著待了許久,果然有效果,蘇墨依舊渾身冰冷,但慢慢臉上的冰霜不見了,她想的沒錯,自己熬練身體的先天火石,真的能緩和這人的寒癥。
嬌兒一個人待著覺得無聊,就這么靠著這冰塊一樣的懷里,竟然睡著了。
張玉養(yǎng)了嬌兒十二年,教會了嬌兒很多,鍛煉了嬌兒足夠強(qiáng)大的身體,可張玉沒有教過嬌兒男女之防,也沒有教過嬌兒這個社會的黑暗。
所以嬌兒很單純,單純得只是想幫這人暖和點,就直接在人家懷里睡著了。
蘇墨在昏迷中,仿佛被埋入了堅冰里,堅冰很厚,無論他怎么掙扎都沒辦法出來,突然他的懷里多了一個暖爐,真的很暖,比他這輩子觸碰過的所有暖爐都要暖和。
他緊緊的抱著懷里的暖爐,周圍的堅冰都不在這么可怕了。
蘇墨是個理智的人,只是寒癥發(fā)作的時候太過痛苦,所以才會產(chǎn)生幻覺,等稍微恢復(fù)了一些,就想起來并沒有冰山暖爐,只是自己寒癥發(fā)作了。
他睜開了眼睛,睫毛上的霜花化成了水,微微顫顫的滴落在嬌兒臉上。
睡夢中的嬌兒皺著眉翻了個身,然后在蘇墨懷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著。
蘇墨渾身僵硬,不是冷的,是嚇的。
哪里有什么暖爐啊,他竟然抱著人家小姑娘呢。
之前這小姑娘背著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很溫暖,此時抱著,蘇墨忍不住舒服的嘆了口氣,是真的好暖和。
這么多年,自從當(dāng)年沒了先天火石之后,蘇墨就生活在冰冷當(dāng)中,在整個蘇家小心翼翼的保護(hù)下長大,每天都在吃各種溫補(bǔ)的藥物,才能勉強(qiáng)維持寒癥不發(fā)作。
蘇家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先天火石,可先天火石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哪里這么容易找到。
蘇墨不想自己的人生,就在蘇家眾人的保護(hù)下度過一輩子,所以他做了這輩子第一件出格的事,偷偷離開了家。
離開的第一天,路見不平救下小姑娘,然后沾了冷水,然后寒癥發(fā)作,一切都來得這么迅猛,迅猛得蘇墨以為他離家的第一天就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