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星收回長刀,小臉上已是一片平靜,雙眼中流露出的神采里有的只是堅定,已不再有任何迷茫。他扛起大刀一步步向著中央神山走去,身影依舊幼小,腳步卻已經是堅定異常。
走了一段時間,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痊愈,體力和星力也已經恢復到了巔峰。
于是,他再次躍起三米高,雙手緊緊握著大刀問道,將之舉過頭頂,猛地向下一斬,刀光如同一道血色閃電劃破空間,電光過后,陸晨星落于地上,將問道大刀置于身體左側,腳踩弓馬步,雙手一揮,問道大刀橫劈而出,帶起一陣陣刀風,而后又是躍起下斬。
陸晨星就這樣一斬一劈的練習著最簡單的刀式,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東西,卻是暗合刀道大開大合的特色。同時他邊練刀邊運轉著《自然大道經》中的練氣法門讓自己的體力一直保持在巔峰狀態并增長著自己的修為。
少年與刀再次在這個廣袤的秘境中融為一體,繼續他們的征途。
令陸晨星疑惑不解的是,從他斬出那蘊含著守護的信念的一刀之后,在這過去的一天中,他再也沒有遇到一只妖獸,那永不停息的獸吼也停止了。就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將他與秘境的妖獸分隔開來。
陸晨星心中閃過萬般念頭,做了諸多猜測,卻又自己一一否定。這種詭異場景,比之遭遇靈獸,更讓他警惕。
未知是最為可怕的,隨著時間不斷過去,陸晨星的心中越發警惕。他不知道在這種詭異的平靜背后是否隱藏著某種未知的,恐怖的危險。他想要去弄明白這一切,但是卻絕望的發現他無從去求證,也無從去試探,甚至他也沒有辦法去證明這種平靜是不是真的存在。
然而,出乎陸晨星意料之外的是,危險并沒有來臨。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一個月。
三個月過去,陸晨星這一路走來都是順風順水,所遇到的最大的危險也只不過是被樹枝打到手臂。
然而,這樣的風平浪靜的旅途并沒有讓陸晨星放下心來。與之相反,陸晨星的神經隨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緊繃。
因為這段日子以來,陸晨星依舊沒有遇到一只妖獸,更為可怕的是除了樹木花草,他再也沒遇到過其他生命。他沒有見到過一只飛鳥,他沒有見到過一只走獸,甚至他刻意扒開草叢,挖地三尺,想要找到一只蟲子,卻依舊是失望而歸。
整個孕育秘境就仿佛死去一般,沒有獸吼,沒有蟲鳴,沒有一絲一點的生命的聲音。在這本應該是生命的搖籃的叢林中,唯一回響著的聲音只有風吹樹響的聲音,陸晨星腳踩樹葉的聲音。但是這些單調聲音卻是更加凸顯出了秘境的死寂。
陸晨星慢慢地走在這個死去的秘境里,手中的大刀早已經停止了揮舞,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也忘記了過去了多少時間。
寂寞,空虛,恐懼正在慢慢吞食著這個少年。他曾飛上天空,意圖看見活躍于遠方的生命,他曾挖地三尺,想要尋找深藏在地底的生靈。他甚至特意拿出香氣四溢的食物,放在地上幾個小時,渴望引來貪吃的精靈。然而,陸晨星的每一次嘗試帶來卻是更深的恐懼與絕望。
漸漸的,陸晨星不再去做任何嘗試,心中只存在著一個希望:“中央神山依舊存在于這座天地中間,只要我一直向著它前進,總能去到它的面前,總能擺脫這個死寂的世界。”
守著心中的希望,陸晨星孤獨地走在死寂的森林之中,寂寞已經占領他的心靈,空虛已經成為他的隨身之物,唯一支撐這一副軀體的唯有彼岸的希望。
世界是殘酷,它在給了你一線希望之后,又總會將它無情掐滅。在陸晨星再次前行三個月之后,他再次見到了那一只被他殺死的王級妖獸。
重逢總是讓人喜悅的,但是有些重逢卻會讓人絕望,讓人瘋狂,讓人歇斯底里。如同此刻的陸晨星一般,他靜靜地站著妖獸尸體的面前,臉上的表情時而恍然,時而憤怒,時而絕望,最終化作一聲驚天的怒吼。他瘋狂舞起刀,霸道的刀氣四溢而出,將四周樹木攔腰而斬斷。
漸漸的,陸晨星舞刀的速度慢了下來,他的心湖也慢慢回復平靜,他收起刀,躍上樹頂,到森林的最高處,選定了中央神山所在的方向,在樹頂之上飛躍前進。
一天,兩天,五天,十天,一個月。
陸晨星不眠不休的向中央神山前進,但是那巨大神山仿佛是天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又像是一個頑皮的小孩子,在跟陸晨星追逐打鬧著,不曾落下半點距離。
陸晨星發出驚天怒吼,拔出問道大刀,躍下樹梢,落于地上,揮舞問道大刀,斬開面前一切阻擋他的東西,筆直的向中央神山前進,他要用刀開出一條通往彼岸的路。
一天,兩天,五天,十天,一個月。
陸晨星瘋狂舞動著問道大刀,將面前一切阻擋他的東西斬碎,他的身后已經開出通往彼岸的道路,面前則是無盡森林,等待著他去征服。他的勝利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然而,陸晨星卻是突然停了下來,他的面前躺著一具王級妖獸的尸體,就那么一動不動地躺著,仿佛一直在等待陸晨星歸來。又像是對他無聲的嘲笑。
陸晨星回頭看了看那條他開辟出來的道路,又回過頭看著面前無盡森林和那冰冷的尸體,將大刀插在地上,仰面躺在地上,看著天空,努力不讓淚水流淌下來。
小小的身軀住著的堅強的心靈在此刻被打擊得支離破碎。等到淚水流干的時候,陸晨星擦去淚痕,拿起了他的大刀,向著身后的道路走去。
道觀里的少年第一次承認了他的失敗。
然而,陸晨星還是太年輕了。在他回頭走了三個月之后,那具妖獸尸體再次高興的向陸晨星問好。
十一歲的少年靜靜地看著那一具尸體,小臉已經不再有任何驚慌,他慢慢地舉起問道大刀,將之舉過頭頂,猛地向下一斬,刀光如同一道血色閃電劃破空間,電光過后,陸晨星落于地上,將問道大刀置于身體左側,腳踩弓馬步,雙手一揮,問道大刀橫劈而出,帶起一陣陣刀風,而后又是躍起下斬。
陸晨星就這樣一斬一劈的練習著最簡單的刀式,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東西,卻是暗合刀道大開大合的特色。他的刀是那么的迅疾,他的腳步是那么穩定,他的眼神也只剩下堅定。
一天,兩天,五天,十天,一個月,半年,一年。
十二歲的少年揮舞大刀問道,一刻不歇,一刻不停,揮刀在此時成為他生活的唯一。當他迷失在路途之中,失去一切依靠,當他耳朵在騙他,當他的眼睛在騙他,當他的身體在騙他,他相信他的刀不會騙他,它將指引著他前進。他誠于刀,它亦然。
陸晨星高高躍起,手中大刀散發出血紅的光芒,人與刀在此刻不再劃分彼此,一刀斬下。
這一刀是陸晨星入刀心境界的第三境的一刀。
這一刀是陸晨星與大刀問道共同斬出的一刀。
這一刀是凝聚陸晨星永不屈服的意志的一刀。
一刀落下,叢林盡染,一縷光照在陸晨星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