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笙簫起身,踱了兩步,舉起右手,伸出指頭有板有眼的數著。
“第一,王府持家權必須我握著;第二,不可以明媒正娶大肆操辦;第三,不論何時,她的排面不可以比我大!
說完這些話,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眼神變幻不定?吹钠渌艘魂嚧翥。
“嗯,我想了下,暫時就先這三條。以后想到了,再由王爺做定奪!
氣定神閑地坐下,單手托腮,鳳目微閉,渾然不像是剛剛說出了那三條“意見”的人。
路笙簫就是要路將軍先喜,再怒,再驚,最后再次慍怒。
她剛剛思忖《毒譜》時看到一種媚藥名喚魅靈草,淡淡奇香,常人不易察覺,藥效不會很突兀,藥力緩緩上勁。但此草也有一壞處,就是會細微的腐蝕服用者的神經,導致其漸漸神經衰竭。
恰巧路將軍身上的淡淡香味與譜中所述很是相像!這也就解釋了昔日有勇有謀的路大將軍為何頻頻“變臉”。
再回憶得更遠一些,似乎自打三姨娘進門不久,路將軍身上就開始有這種淡淡的奇香。而后就夜夜宿在二姨娘那里,三姨娘就這么郁郁而終。哼,二姨娘,可要謝謝你的魅靈草!
“路笙簫,那可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如此對她?!”
硬朗的眉目間寫滿了憤怒,路將軍拿手指直直地指著路笙簫,指尖被氣的微微顫抖。
逆子!孽障!這三條無疑會讓路月朦受盡委屈。路將軍一方面惱怒路笙簫連一個婚禮都不可肯給自己妹妹,另一方面怨恨路笙簫毀了他的計劃。
自打路月朦被發現玷污清白起,路將軍就想著把她安插在王府作眼線。可目前看來,路月朦已是不招王爺待見,若再有這三個條件束縛,更是缺乏主動權,又如何能獲取什么有效的信息?
璟叡初唇角微勾,瞳中印上一抹邪魅,只等著看路笙簫怎么應付這怒火攻心的路將軍。他見過路將軍發火,卻從未見過他氣的指尖顫抖。
“我怎樣對她了?”
路笙簫仍然閉著眼,她想讓路將軍火氣再大些,這樣才好讓斷臂二姨娘當上出氣筒。值得一提的是,她現在這么悠然,也是仗著睿王爺在此,路將軍不敢再次出手打她。
“第一條,身為正妃,你持家為父自是沒話說?傻诙䲢l,為何你妹妹嫁人就不可操辦,不可明媒正娶?你這分明就是欺負朦兒!”
路將軍放下手臂,臉色鐵青,字字咬牙的質問路笙簫,說的很是冠冕堂皇。心中卻暗想著,不大肆操辦展現在眾人面前,讓眾人知道朦兒是睿王側妃,又怎么打入璟叡初的陣營?這婚禮必須辦!
路笙簫也不惱,換了只手托著下巴,眼睛依舊閉著。
“她路月朦如今清白盡毀,自己也承認勾引姐夫。按照古法,早應送她去浸豬籠!現如今王爺仁慈心腸,娶了這被玷污的女子,又怎么能大肆操辦?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這話說的漂亮,既坐實了路月朦勾引睿王的罪名,又夸贊了王爺的宅心仁厚,再加之恐嚇。真可謂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哼,陸大將軍,這第二條,你答應,最好,不答應?那也得答應。你們既專門前來征求我的同意,必是有所懼怕。我路笙簫也不是傻子,白白就這么如路月朦的愿。
“這……”
“你就真的不肯給一個婚禮?她畢竟是你妹妹!”
路將軍仍不死心,語氣更是咄咄逼人,仿佛路笙簫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她是我妹妹,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誰?我如今身為王妃,自是要為這皇室的臉面著想。路月朦的破事現在鬧得人盡皆知,你叫我如何給她像樣的婚禮?”
說道皇室臉面,路笙簫竟激動的拍了下桌子,睜開眼,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看進將軍心里。
好,很好,你這逆子竟然用皇室壓本將軍!早知今日,當初就該任你被毒死,省得礙手礙腳。
路笙簫隱隱猜到路將軍眼中的懊悔是為了何事。她眉頭微挑,似是還給路將軍四個字:何必當初?
“哼!那你這第三條怎么說,你們二人本是姐妹,同樣的排場自然會拉近你們的距離,加深你們的親情,相互扶持,又為何不行?”
路將軍氣急,感慨這逆子的氣勢,讓他不禁有幾分忌憚?伤吘故且粐髮,久經沙場,戰功煊赫,那絲絲的怯懦不過一閃而過。
路笙簫以為他要作什么長篇大論來說服自己改變條件,卻不曾想她說出了這樣一段漏洞百出話。這老家伙是被自己氣糊涂了吧?嗯,一定是。
“姐妹又如何?在將軍府中,我是嫡女,而她不過庶女。她若真成為王爺的妾,那在王府中,我是正妃,她不過一個側妃。試問這種種,她又如何能與本王妃擁有相同的排場?”
看到路將軍閃爍不定的眼神,路笙簫便知道她自己完勝,又趁勝追擊。
“難道,父親大人想要改朝換代,廢了這等級尊卑之制么?”
這最后一句話,不僅深深打擊了路將軍的內心,更是震撼到璟叡初。
幾百年來的章法制度,怎可說改就改?如今皇帝沒有提議改變,他們這些君下之臣卻叫嚷的改制,輕則革除官籍,重則誅滅九族。誰能擔當得起?
當然這話也不能亂說,冤枉朝廷重臣,也是一項大罪。路將軍確實要求姐妹二人不同身份同排場,路笙簫這么說出來也算不得冤枉。
“簫兒,為父……為父沒有那個意思,萬萬不可胡言!”
路將軍再也沒了之前的傲氣,連憤怒也提不起來,態度也軟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