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親密,曾是他和她的日常,可如今于他來說,卻成了隔岸的燈火,再也觸不到。
顧長錦上前走了幾步,他的身影被路燈的橘色光芒拉長,再拉長,卻寥落著,在夏末的宛城街頭,星光都照耀不到的地方。
他想,當日明蓉她知曉他和程茹在一起時,是不是也是同樣的一種心情?
所以,他不怨她,不怪她,他只恨自己,為什么就昏頭昏腦的走出了那一步。
母親知曉程茹有了身孕,歡喜不已,他還未曾開口說出想要離婚,她就眼淚汪汪的以死相逼,程茹受了影響,整日戰戰兢兢以淚洗面,以至于有了先兆早產的跡象,只能臥床保胎,家中氣氛凝重的讓人想要崩潰,他干脆搬到了公司,不再回去。
她和陳潮生的緋聞漫天傳揚,兩個人在香港中環親昵相擁的畫面一幀一幀清晰無比,他明明早就知道的,知道她跟他去了香港,知道他們住在一起,可看到她臉色緋紅的被陳潮生抱在懷中時,那一種從骨髓里漫出的絕望和仿佛麻木了一般的痛楚,忽然間從暗涌變成了驚天拍案的巨浪,他控制不住自己,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她的工作室外。
他看著她上了陳潮生的車子,陳潮生給她拉開車門,幫她系好了安全帶,關上車門,然后他繞過車子回到駕駛室,發動了引擎,雪亮的車燈瞬間將這黑夜刺破,也將他影影綽綽的瘦削身影籠罩。
車子緩緩的調頭,漸漸的開始加速,很快就要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他們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她要留宿在陳潮生的房子里嗎?洗完澡懶洋洋的穿著睡袍,要他給她擦頭發,然后吹干,就像是從前,她在他身邊就好似變成了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孩子,就連喝口水都要他來喂。
從今以后這一切都要由另外一個男人接手了,可那個男人,又會不會在她睡在身畔的時候,心無旁騖的看著她就覺得幸福?
還是早已,染指了她。
顧長錦覺得腦子里緊繃的那一根弦,驟然的繃斷了,他沖了出去,向著那漸漸加速的車子沖去,車燈雪亮中,他如青竹孤松一般的身影驀地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陳潮生立時死死踩了剎車,刺耳的剎車聲撕裂耳膜,聶明蓉原本掛在嘴角的笑容緩緩的凝滯,她臉上的血色瞬間抽離,眼睜睜看著車子剎死在他身前不足十公分的距離……
她雙手手指死死的攥著身下座椅,飛出去的心臟好像忽然落回了肚中,她眨眨眼,滾燙的眼淚噴薄而出,飛快的解了安全帶,她拉開車門跳下車就向顧長錦沖去。
“明蓉……”
陳潮生低低的一聲喊,她根本沒有聽到,回應他的,只是那一聲極重的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