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片后那一雙眼睛,漸漸變作赤紅一片,李謙死死的盯著白紙上清晰的幾行黑字,眸子里仿佛淬出火來,要將那紙給燒成齏粉!
攥住紙張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緊,整個人劇烈的顫起來,胸膛里一顆心臟跳動的飛快,要他的臉色逐漸變的鐵青,李謙額上青筋直跳,牙齒咬的咯吱作響,他神色猙獰,眸子赤紅,忽然將那薄薄的一張紙狠狠攥成一團,戾氣十足的罵出聲來:“賤人,賤人!”
他抬腳將面前的桌凳踹翻,整個人劇烈的粗喘著,血紅了一雙眼睛盯著走廊盡頭,像是抓狂的獸:“聶掌珠,聶掌珠你這個賤人給我出來!”
“李謙,你發(fā)什么瘋,這什么場合,你鬧什么?”
他身邊的哥們兒見狀不對,趕緊拉住他低聲的勸,李謙卻一把將那人推開,咬的牙關(guān)咯吱作響,心頭卻滴著血,怨不得她會答應(yīng)他的求婚,怨不得那時候她把他打的頭破血流也不肯他碰她一下,怨不得后來她會那樣‘大度’的原諒他……
真他嗎的好笑,她和他李謙認識訂婚不過兩個來月,她聶掌珠卻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原來她早就犯賤不要臉的和別的男人勾搭上了,卻在他面前做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他拉一下她的手,她就像是受到了多大的侵犯似的……
李謙想到他在她身上用的心思,想到她冷若冰霜據(jù)他千里的模樣,想到每一次她板著一張臉一句話都不愿多說時,他的朋友怎樣私底下譏諷他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曾經(jīng)全都能啞忍下來的,如今卻齊齊涌上心頭,變成了她不可饒恕的罪名。
聶明蓉自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李謙這樣大聲的咒罵掌珠,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放下酒杯就走了過去。
一直站在遠處注意著她的顧長錦,長眉一簇,立時也跟了過去。
“李謙,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今日這是什么場合?”
聶明蓉沉了臉,低低的斥責,李謙卻冷笑一聲,劈手將那被攥成一團的驗孕單子扔出去砸在聶明蓉臉上:“聶大小姐,你自己好好看清楚吧!”
聶明蓉哪料到李謙會這樣混賬,連躲都忘記了,顧長錦卻一步上前,拉了聶明蓉的手臂,將她護在了身后。
幾步之外,謝問之怔怔看著這一幕,溫潤的臉容上,原本的焦灼和擔憂,卻被無邊無際的苦澀和無奈湮沒,他沒有再上前,只是,又深深的看了被顧長錦護在身后的聶明蓉一眼……
他永遠都晚了一步,像是幼時第一次見到她,因為害羞和膽怯不敢上前,顧長錦卻走過去牽住了她的手,像是再長大一點,鼓足了勇氣想要告白的時候,卻看到了顧長錦拿著玫瑰站在她的宿舍樓下……
他晚了一步,卻永遠都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可能。
謝問之苦澀一笑,悄然的退到人群之后,走出了這喧鬧的宴會廳。
“有什么話,李公子不能好好說?”顧長錦聲音溫和,卻又隱約透出了幾分的怒氣,看向李謙的眼神里,也不由得帶上了慍怒。
“出什么事了長姐?”
掌珠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聶明蓉和顧長錦,顧長錦還小心的攬著長姐……
而長姐正怒目望著李謙,是怎么了?他們兩個難道吵起來了?
可怎么可能,李謙一向在長姐面前乖順又恭敬有加,他怎么會和長姐鬧起來?
李謙瞧著她一臉懵懂的神色望著聶明蓉,茶綠色的棉麻長裙,微微做了收腰的設(shè)計,因著是正式的場合,長發(fā)不好再如往日那樣披著或者結(jié)成辮子,就綰起在臉頰兩側(cè),李謙從未曾見過她梳這樣的發(fā)式,有些復(fù)古,卻又那么襯她。
這個女人,就那樣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美好的讓人不忍去褻瀆。
可誰又能猜得到,看得透,就是這樣干凈純真的一張臉,這樣青澀卻又蠱惑著人心的一具身子,卻原來早已污穢不堪,臟的讓人作嘔。
李謙的目光落在掌珠松松的腰腹間,她人生的纖瘦,縱然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了,卻還是看不出……
但那里面,卻實實在在的已經(jīng)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李謙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往頭上涌,往日的她在他心中有多美好,此刻他對她就有多么的恨。
既然早就做了婊.子,又何苦在他面前裝貞烈,虧他心里愧疚把她捧在掌心里疼……
她卻給了他這樣的羞辱!
想到在場所有人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聶掌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李謙的,而到那時,他李謙就將淪為整個宛城人的笑柄,所有人都會知道,他被聶掌珠戴了綠帽子!
“賤人!”
李謙再按耐不住,一步?jīng)_上前,在掌珠還未曾作出反應(yīng),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那一瞬間,他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巴掌重重的搧在了掌珠的臉上。
聶明蓉是眼睜睜的看著掌珠被李謙一巴掌打倒在地的,她那么嬌小美麗的妹妹,從小到大不曾受過任何委屈,不曾被人碰過一根手指頭的聶家的寶貝,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自己的未婚夫一耳光打的口鼻出血,幾乎昏死過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李謙身邊的那幾個朋友都愣住了,場上一片死寂,靜的幾乎能聽到人的心跳聲,靜的似乎,能聽到聶掌珠趴在地上,嘴角的血從光潔的下頜上滑落,然后滴在光滑冰涼的地板上的聲音。
李謙卻像是一個瘋子,仿似這一巴掌仍舊不能讓他解氣,他嘴里不停的罵罵咧咧著,抬起腳就要往掌珠的小腹上踹去,聶明蓉卻忽然撲過去,她動作那樣的快,快到顧長錦甚至來不及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