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應‘是’,踩了油門,車子飛快的向前駛去,沖入那濃深的夜色之中,再不見蹤影。
江露云下山的時候,她的助理和司機已經等的焦灼難安,見到她下來,助理趕緊拿了披肩將她裹住,許是手凍的有些不聽使喚,助理不小心弄疼了她的頭發,江露云冷著臉,抬手就是一耳光打了出去。
助理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挨了打,卻連疼都不敢喊,噙著眼淚不停的道歉。
江露云揮手把她推到一邊:“你明天不用過來了。”
小姑娘立時哭出了聲來:“露云姐對不起,對不起,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不會這樣了……”
江露云心情太差,聽著她哭,更是覺得煩躁,直接上車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同情的看了一眼站在冷風里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姑娘,到底還是不忍心,就硬著頭皮問了一句:“露云姐,讓小董上車吧,您看這大晚上的……”
江露云淡淡睨了他一眼,聲音冷冽:“你要是也不想干了,現在就給我下車。”
司機這份工作來的不容易,不知道多少人競爭,他也要養家糊口,怎么肯被炒魷魚。
聞言只得同情的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發動了引擎。
只是,到底還是生出了幾分唇亡齒寒的嘆息來,小董跟著她,總有大半年了吧,就算是養一條貓狗,也不舍得這樣丟棄,何況那樣膽小又努力的一個小姑娘呢……
可他也是端人飯碗的,又能怎樣?
好在這里守墓園的守墓人處,還有地方可以勉強湊合一夜,要不然,這在山上待一宿,不嚇死才怪……
助理眼睜睜的看著車子駛走,再不可能回轉過來了,她只好強忍著委屈,收了淚,跌跌撞撞的沿著山路下山。
她一個人,不敢待在這山上過夜,可此處根本沒有出租車,只能先去守墓人那里之后再想辦法。
不知在山路上走了多久,方才看到墓園入口處昏黃的光線,小姑娘這才松了一口氣,快步的向著那燈光跑去。
沒有人知道,你一生中的下一秒等待著你的是什么。
就像是江露云,她永遠不會知道,她一時的任性和冷漠,種下了怎樣的孽根。
就像是助理小董,她大約也不明白,她兢兢業業的努力工作,為什么換來的是這樣一個下場……
墓園入口處的白色燈籠,在夜風里微微的搖晃著,黑夜像是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將這天地之間的萬物,盡數的吞噬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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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恒是清晨五點鐘趕到聶家的花月山房外的。
時間太早,可他顧不得其他,直接撥通了掌珠的電話。
她睡的很不安穩,夜里總要醒幾次,孕吐的癥狀逐漸的緩解,可眩暈乏力,心跳加快的情況卻是越來越嚴重。
顧恒電話打來的時候,掌珠剛從衛生間回來躺下,還未曾能夠入睡。
昨夜的月光極好,因到了夏日,天亮的早,她一時之間都分不清,外面到底是晨光還是月光。
“這會兒出去?”
掌珠握著手機走到窗前,東邊的天幕已經亮起來,月亮西沉,新的一天,就要來了。
還有四個小時,就是聶嫣蓉和他的訂婚禮。
顧恒此時找她是做什么的?掌珠不想出去,試著想要開口回絕,可顧恒卻又開了口:“三小姐,您放心,先生不在車上,只有我一個人,我是有一樣東西想要交給您,您出來一下,我耽誤您五分鐘好不好?”
顧恒一向待她很尊敬,也十分的照顧,掌珠向來對待自己好的人狠不下心來,尤其是顧恒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
“那你稍等一下,我換衣服。”
掌珠掛了電話,隨便翻了衣服套上,就拉開臥室的門下樓來。
成伯已經招呼著傭人輕手輕腳的忙碌起來,今天是個大日子,聶家自然也要忙翻天,成伯四點鐘就起來了。
“成伯,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掌珠與成伯打了招呼,成伯卻不放心,絮叨著把她送到了大門口:“……三小姐,有事您就叫我,我就在旁邊。”
掌珠點點頭,成伯一直看著她走到顧恒的車子邊,這才收回視線。
“三小姐,上車說好嗎?”清晨還有點涼,顧恒見她穿的單薄,趕緊下車開了車門。
掌珠見確實只有他一個人,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點點頭,上車了。
“顧恒,到底是什么事?”
顧恒小心的從口袋里將那一枚珍珠耳釘拿出來,然后遞到了掌珠面前。
車廂里光線不甚明亮,可掌珠卻一眼認出,這是她在杭州弄丟的那一枚耳釘,可是,怎么會在顧恒手里……
“先生讓我把這個給您。”
顧恒開口,望著掌珠微微蹙起的眉尖,到底還是沒能忍住:“三小姐,還有,這個……”
掌珠接過耳釘,有些訝異的看著顧恒把儲物格打開,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香檳色小盒子。
“這是……什么?”
掌珠接過來,輕聲詢問了一句。
“是先生自己親手做的香水。”
顧恒聲音里隱隱帶了幾分苦澀:“先生這樣的人,什么時候做過這些,可他那些日子一有空閑就和GY的香水師傅泡在一起,學著蒸餾,提純,一遍一遍的嘗試,最后才得了這樣小小一瓶,您說您最喜歡柚子香氣的香水,先生專程為您做的就是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