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席間的氣氛就與之前大不相同,顧長錦一杯一杯的喝酒,聶明蓉也喝的上了臉,就連酒品一向很好的傅竟行,似乎也有些放縱了。
唯二清醒的,大約只有未曾飲酒的聶掌珠還有術(shù)后不能沾酒的聶嫣蓉了。
宴席匆匆散了,顧長錦和聶明蓉到了江川一景外就吵了起來,兩個(gè)人吵著哭著,鬧的不可開交,卻又偏生,不讓他們來勸。
掌珠拉了一臉擔(dān)心的明朗:“讓他們發(fā)泄發(fā)泄吧,姐姐和顧大哥的心里,都太苦了……”
聶嫣蓉身子仍舊虛弱,初夏的夜風(fēng)她都禁不住,早早上了車子。
傅竟堯和聶明朗喝到最后,儼然成了哥們兒,勾肩搭背的說著醉話,傅竟安還留著一絲清明,調(diào)侃他道:“二哥,你這也變的太快了吧,剛才還烏眼雞似的瞪人呢,現(xiàn)在就稱兄道弟了……”
傅竟堯橫了傅竟安一眼,桃花眼卻水光粼粼的睨住掌珠:“你懂什么,這叫不打不相識,是吧……三小姐,哦不對,三妹妹?”
掌珠卻根本不曾看他,伸手拉了明朗:“我們回去吧!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身邊還站著一個(gè)傅竟堯一般。
傅竟安哈哈笑了起來,傅竟堯氣呼呼瞪著掌珠:“你怎么這么沒禮貌,我和你說話呢。”
“哦,二公子,三公子,時(shí)間不早,我們先回去了……”
掌珠也不多言,禮貌的與傅家二位公子道別,傅竟堯一口氣噎住,眼睜睜看著她和聶明朗上了聶家的車子。
傅竟安笑的喘不過氣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家的小魔王碰壁碰成這樣呢。
傅竟堯正要反擊,卻一眼看到了傅竟行走過來,立刻乖乖站好。
“大哥……”
傅竟行卻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冷冷說了一句:“你跟我過來。”
傅竟安給他一個(gè)自求多福的眼神,傅竟堯哆哆嗦嗦磨磨蹭蹭的跟了過去。
傅竟行點(diǎn)了一支煙,月光下沉寂的抽著,好一會兒,他方才看向傅竟堯,瞳仁深深,眸色沉沉:“以后,不許你再招惹她!
傅竟堯的酒,騰時(shí)醒了一大半,‘她’,她是誰?是那個(gè),三小姐……
傅竟堯一瞬間似想到了什么,騰時(shí)睜大了眼睛:“大哥……”
“我說的話,你記好,誰都行,就是不許去招惹她。”
傅竟行將煙蒂扔在地上,抬腳踩上去,一下一下碾滅。
傅竟堯的酒徹底的醒了:“大哥,你該不會是……”
傅竟行冷冷看他一眼:“與你無關(guān)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
“可她們是親姐妹……”
傅竟堯覺得自己的頭一個(gè)變成了兩個(gè)大,他的大哥,向來那樣理智冷靜,從不會將自己陷入麻煩之中,怎么會,這樣……糊涂。
傅竟行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回頭,他就那樣大步的向前走,走入了沉沉的夜色中去。
傅竟堯站在那里,許久都沒有動一下,這已經(jīng)到了夏天了,他怎么忽然覺得這么冷。
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傅竟堯抬頭看著不見星子的天幕,一顆心,卻莫名的往下墜去,好似,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一般,平靜的讓人覺得滿心的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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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上了車子,吩咐司機(jī)開車,聶嫣蓉扭臉看著他,他靠在車座上,似乎是不勝酒力的模樣,閉了眼,眉卻仍是深鎖著。
“小妹和明朗沒事吧?”
聶嫣蓉開了口,傅竟行卻沒有應(yīng)聲。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明日是傅家親朋去聶家送好兒,聶家宴請傅家賓客,后日是訂婚典禮,她將是他的未婚妻子,再過數(shù)月,將成為他的妻。
他們從此以后要親密無間的生活在一起,她終于可以與他親近,睡在他的身畔,吻在他的唇上,哪怕他的心里沒有她,那又怎樣,將來兩個(gè)人老了,壽終正寢,與他葬在一起的那個(gè)人,仍會是她。
“聶嫣蓉!
傅竟行伸手按了按鈕,將車廂分隔開成兩部分。
他叫她名字的時(shí)候,字字句句都是冷漠如霜的,他念著掌珠名字的時(shí)候,又會是怎樣的旖旎呢?
他會叫她掌珠,還是會叫她珠珠,仰或是珠兒?
聶嫣蓉忍不住的心底泛起酸楚,她不喜歡,他就這樣冷冰冰的喚她一聲,聶嫣蓉。
她朝思暮想盼著的,是有一日,他能擁著她,吻著她,目光柔和的望著她,喚她一聲,蓉蓉。
她就是死了,也滿足了。
“不要再針對她,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你既然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就不要去碰我的底線,我可以捧你上天,也能讓你萬劫不復(fù),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試一試!
“你放心吧,我沒那么多的時(shí)間去針對她,你不用這樣擔(dān)心她會被欺負(fù)!
因?yàn),她很快就要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沒人知道她在哪里,她會失去她如今擁有的一切,眾叛親離,名聲一敗涂地,萬劫不復(fù)。
“你最好說到做到!
聶嫣蓉冷冷笑了一聲:“我自然說到做到,但是你呢,你答應(yīng)我的,是不是也能做到!
“你會是傅太太,但,也只能是傅太太而已!
聶嫣蓉漸漸笑出聲來,笑到最后,眼淚都涌了出來,她抬手擦了擦眼淚:“竟行,除了這張臉,我哪里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