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交接的事情這邊都會弄好的。你這幾天放心休息,什么時候想回來上班,告訴我一聲。”
付念倒是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了這么問題,顯然沒聽出我話里話外的意思。
我輕提了一口氣,掛斷電話后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
按理說,我早已知道他會這么說。
可真正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甚至還有一種苦澀的感覺。
我拉長聲音嘆了口氣,隨手將手機塞進包里,攔了一輛出租車后,直接將準備好的紙條給司機遞了過去。
我英語不太好,喝了酒,更是聽不懂對方說什么。
干脆在來酒吧之前就將這些東西準備好,以防萬一。
就在我攤在出租車后座的時候,窗外的夜景不斷倒退,燈光有一下沒一下地劃過我的臉,有些晃眼。
我忍不住抬起手遮了一下,周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有些暗沉,沒有安全感。
就在我睜開眼睛往外看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愷城似的。
“江子寒,你開車開慢點兒行不行,我他媽都想吐了。”
我用手拍打了一下座椅,笑著說了這么一句。
回答我的卻是一連串的英文,弄不懂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江子寒,我知道你這輩子最不想理的人就是我。可我再怎么說,也算是你的前妻吧。你就算不想搭理我,我犯不著用英語跟我說話吧。你這是欺負我不會說英語,是不是。”
“你信不信,我這次就在這里找個外國男朋友,專門和他學(xué)語言。等什么時候?qū)W會了,我就去你的公司,專門負責(zé)接待外賓,我膈應(yīng)死你。”
我就這么躺在椅子上,趁著酒意說著胡話,也不記得自己最后是怎么進的酒店了。
就在身子挨到床的時候,眼睛不受控制地閉上了,睜都睜不開。
迷迷糊糊間,隱約感覺有人走了進來,還躺在了我旁邊。
一股好聞的沐浴露的味道在鼻腔之間蔓延開來。
我忍不住輕瞇著眼,往他那邊拱了拱。
還沒說話,手就被人緊緊攥住了,緊緊的。
他的掌心很是溫?zé)幔湓谑直成系臅r候有些燙人。
“小姐,醒醒。”一道男人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又漸漸飄散開來,很是縹緲。
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心,抬起手,一把巴掌招呼了過去。
“你他媽叫誰小姐呢。”
話倒是從嘴里說了出來,打出去的巴掌卻落了空,帶起一陣涼風(fēng)。
“愷城人?!”似笑非笑的聲音更加明顯了幾分,“還喝醉了……”
不知是我喝醉的緣故,還是他的聲音太過蠱惑的原因,總覺得心里某個地方被牽動了一下。
我皺了一下眉,試著睜開了眼。
刺眼的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直直地向眼睛刺了過來。
視線所及之處,更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感官卻變得分外靈敏。
一只手就在我的腰間游走,最后還放在了我的衣兜里。
他的掌心就這么隔著一層布料,熨貼在我的肌膚上。
每動一下,肌膚上就劃過一串電流。
酥酥麻麻的,就連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女人孤身在外,還喝醉了,實在是太危險了。長得倒是不錯,可我也不是那些趁人之危的壞人。你暫且睡在沙發(fā)上,晚上別亂動。”
醇厚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了幾秒之后,一切歸于沉寂,就連周遭也徹底暗了下來。
就在腳步聲漸漸遠去的時候,我這才徹底睡了過去。
就在睡夢中,我好像將之前經(jīng)歷過的事情重新經(jīng)歷了一遍。
只記得自己在夢里大哭過,大笑過,還聲嘶力竭地叫過幾個人的名字。
雖然知道自己在做夢,可還是停不下來,就連眼睛都睜不開。
心里也疼得厲害,像是被誰挖走了一個塊似的,空落落得厲害。
這種感覺維持了好一會兒。
直到夢中的場景慢慢消失,這種感覺才沉沒下去,再次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大亮了。
身上的衣服被我壓得滿是褶皺,身上還散發(fā)著極為濃重的酒氣,很是難聞。
我撇了撇嘴角,直接脫了鞋子,光著腳進了衛(wèi)生間。
剛關(guān)上門,就聽見外面有幾道說話聲,聽起來好像還有一個男人在場。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停下脫衣服的動作,靠在門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直到外面徹底沒了聲息,我這才試探性地打開一條門縫。
還沒將門徹底打開,一只手便從外面探了進來,扶住了門框,一把將門拽開。
一張很是陌生的臉就這么闖入我的視線當(dāng)中,很是突然。
當(dāng)后來陸伯軒和我說起當(dāng)時的情景時,還是一副很是嫌棄的樣子。
他說:“當(dāng)時你臉上的妝都花得一塌糊涂,臉上還有干掉的淚痕。好端端的衣服歪歪斜斜地掛在你的身上,就像一塊破布。”
“你知道香水和酒味混在一起的味道是什么樣的嗎?就像是一堆垃圾發(fā)酵了一個星期的味道,實在是太過難聞。”
“你是我見過的最……邋遢的女生。最起碼,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后來了解以后,倒也沒想象得那么……那么灑脫。”
即便他在我的眼神的殺傷下,換了措辭,可我還是很自覺地將他原本的意思代入了進去。
對于陸伯軒而言,我的出現(xiàn)也是如此突然,讓他招架不住。
我當(dāng)時盯他,板著臉故作鎮(zhèn)定:“我沒錢,也沒什么家人。我相信你是走錯了房間,我不會追究你的。”
我下意識說出了母語。
當(dāng)我看到他那一臉淡然的神情時,又深吸了一口氣,用盡畢生所學(xué),結(jié)結(jié)巴巴用英語翻譯了一遍。
“走錯房間的人是你才對。”
他往后退了一步:“昨天酒店服務(wù)生將你送進來的,也許是他們看錯了門牌號,也許是你說錯了。現(xiàn)在你醒了,也該出去了。”
他很是正義凜然地看著我,面不改色地說出了這些話。
我抬頭看了一眼衛(wèi)生間的門,又輕抿了一下嘴角。
“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
我不自覺攥緊了門把手,眼睜睜看著他將自己的房卡拿出來,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
還不等我看清上面的數(shù)字,他便將房卡收了回去。
我不自覺跟著他的動作稍微往前傾了傾身子,伸出去的手抓了個空。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去看一下門牌號。”
他很是大方地側(cè)了一下身子,將路給讓了出來。
我輕抿了一下嘴角,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遲疑了幾秒之后,我這才很是忐忑地邁出了一步,往門口那邊走了兩步。
我還有些不放心,邊往回走,邊回頭看著他。
他就這么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看著我,一副很是淡然冷漠的神情。
我輕咬了一下嘴唇,一把拉開門,抬起頭來朝門上看了一眼。
上面寫著“1008”的字樣,金光燦燦的,耀眼得厲害。
我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到自己的房間。
我試著推了一下,門鎖得死死的。
我習(xí)慣性地摸了摸衣兜,手卻沒個著落的地方。
“包呢?我記得我昨天出門的時候拿著包的呀。房卡和錢包都在里面放著呢,手機也不在。”
我擰眉快步往之前那個房間走,快要進門的時候,那個男人就拿著我的包走了出來。
“是你的吧,看看東西少了沒有。”
他一臉坦然地將包朝我遞了過來,眉眼之間的神色很是清淺,看不出喜怒來。
就在觸碰到我的包的時候,心里的疑慮并沒有消減半分,反而還有加強的趨勢。
就在我仔仔細細地翻找著包的時候,他的聲音傳了過來。
“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經(jīng)和打電話反映了,他們估計一會兒會來找你。我不想將事情鬧大,也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其中的意思,你應(yīng)該是懂的吧。”
“東西沒少。”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你昨天晚上沒對我做什么吧。”
就在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眉心狠狠皺了一下,目光在我的身上掃了幾個來回。
最后唇角一抖,一句很是譏諷的話落進我的耳朵里。
“我要是對你有所圖謀的話,你今早起來的時候,就不會是在沙發(fā)上。況且……我酒精過敏,不會對酒鬼有什么興趣。”
酒鬼?!
我氣急反笑:“我只是喝了這一次酒而已,你居然說我是酒鬼?!拜托,下次出門的時候擦亮眼睛,別說什么不入耳的話。”
他的眉心輕蹙了一下,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落在了遠處。
“他們過來了,該說什么你自己掂量。我還有事,你也回去吧。”
說完以后,他轉(zhuǎn)身就走。
我條件反射地跟著他走了幾步。
房門擦著鼻尖砰地一聲關(guān)上,聲音有些發(fā)顫,震耳欲聾。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聽上去倒是有條不紊的。
我擺好了笑臉轉(zhuǎn)過身去,一張典型的東方面孔浮現(xiàn)在眼前。
“蘇小姐,我是這家酒店聘請的翻譯。昨天晚上服務(wù)生聽錯你的房間號,直接將你送進陸先生的房里,給您造成了不便。”
我朝他看了幾眼,沉了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