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寒,你能解釋一下嗎。”我緊盯著那疊整整齊齊的衣服,耳邊傳來一陣尖銳的嗡鳴,視線也有些模糊。
“現在還不到時候,你準備下樓,不要耽誤時間。”他的話依然沉穩如初,卻又聲聲入耳。
我冷扯了一下嘴角,握緊了電話,冷聲道:“江子寒,不管你怎么看,我和你招惹的那些女人不一樣!我是可以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但是并不代表我會一直容忍你用這樣一種見不得人的方式把我解決掉!”
我冷聲說了這么一句,抿緊了嘴唇。
江子寒頓了那么幾秒,這才緊聲道:“蘇秦,想在我身上賺到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認清楚自己的地位。你也只有這么一點兒值得利用的地方,可別太不知好歹。”
他的話里帶著森寒的氣息,像是一股寒流似的,就這么生生地鉆進了我的耳朵里,還裹挾著幾分壓迫的味道。
這陣氣息緩緩散盡的時候,他已經掛斷了電話,我的耳邊只有行李箱在地上滾動的聲音,有些沉悶。
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江子寒還真是夠清醒的,這個時候了,他都能將亂七八糟交織在一起的事情給理清楚,他還真是夠厲害的。
我在心底暗諷了幾句,抬起頭來用力吸了吸鼻子,冷著臉指揮著他們去角落里找一些丟得亂七八糟的東西。
既然他分得那么清,那我也沒必要將這些賬都混在一起記著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往下壓了壓,被那個男人背下了樓。
他直接將我放在汽車后座上,沒有看到車牌號。或許這些事情也都不重要了,一個沒有前途的人還記這些東西干什么,沒有任何意義。
那個中年女人幫忙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塞進后備箱里,車子一路往前開,路邊的高樓大廈一個勁兒地往后退。
車越往前來,路邊的景物越熟悉。我心里咯噔了一聲,往車窗邊靠了靠,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開進了別墅區,往第三個岔口拐了過去。
這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驚,之前的怨憤頓時憋了回去。正要問他們的時候,又將這個沖動的念頭沉了下去。
“蘇小姐,請。”那個男人直接從車里拿出一把輪椅來,推到我旁邊,向我伸出手作勢就要拽著我的胳膊往外面拉。
我本能地握緊了手,抬起眼簾看了看宏偉豪華的別墅,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探出身子往外面挪了挪。
越往前,心里越是發怵,還有一種沒來由的心慌。
當那扇明晃晃的門推開的時候,我的心瞬間緊繃在一起,往里面望了望。
之前來的時候,這棟別墅里還沒其他人,空蕩蕩得讓人心里一陣發慌。現在卻多出三四個傭人模樣的人,各個面色清冷態度謙恭。
“是蘇小姐吧,請跟我來。”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身上的西服整齊端正,沒有一絲褶皺。
其他人已經幫我推著輪椅,一路往一樓里面的臥室走,我忍不住皺了皺眉,之間的種種瞬間在腦海中翻滾。
他們推著我經過了一個個房間,一直到了最后一個房間才停了下來。
帶路的傭人推開了房門:“蘇小姐,這就是您的臥室。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隨時和我們說,我們會盡量滿足您的。”
他一板一眼地說出了這些話,臉上露出一副很理所當然的神情來,看上去倒像是早已習慣了似的。
“他呢。”我向里面掃了一眼,默默抿緊了嘴唇。
“先生有事出去了,離開的時候讓我們好好照顧你。”
不知怎么了,這些話鉆進我的耳朵里時,就連心尖都跟著發顫,像是被打進一根鋼針似的,有些別扭。
“所以說,我以后都要在這兒住下了是么,什么時候就能走。”
“這個……先生還沒說過。時候到了您就可以搬出去了,具體時間我們也不了解。”他向推我輪椅的那個人遞了一個眼色。
站在我身后的男人往前推了推輪椅,將我推到了床邊。
其他人說了一聲好好休息之后便出去了,陌生的房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莫名顯得有些空蕩。
江子寒啊,你真是不把我逼到頭不死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摔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盯著天花板,心里一陣發虛。
就在我快要在無邊的冷寂當中睡過去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還有幾道說話的聲音。
我心里咯噔了一聲,條件反射地用手撐著坐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
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我抿緊了嘴角,緩緩沉了沉氣。
門應聲而開,一道清冷的身影走了進來,還裹挾著幾分冷冽的神色。
我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挪到一邊,等著江子寒先發話。
“東西都帶來了?”
“是,多虧你安排了兩個人,要不然按照我這個速度,明天也收拾不好。”我悶悶地說了一句,心里憋了一股氣。
也不知道他聽出些什么沒有,即便聽出些什么了,他也沒作出什么反應來。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將一把鑰匙扔在了床頭柜上,嘴角輕掀:“這是別墅鑰匙,你暫時就住在這里,什么都不用管,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我向那把鑰匙睨了一眼,緩緩收回了目光,沉了沉氣:“你這里環境確實比我好,但是我并不覺得我在這里能保證我的生命安全。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眼簾迎上了他的視線,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些話。
他輕瞇了一下眼,神色變得凌厲了一些,又緩緩沉了下來。本以為他會給我一個說法,他面色冷清地說了一句好自為之后揚長而去。
好自為之?!真他媽是一個好詞。
全世界的人都告訴我好自為之,我自己也想知道好自為之到底應該怎么做。
一股無名火氣忽然躥了上來,沖得腦袋一陣發暈,視線也有些模糊。
我慢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幾口氣,硬生生地將那些火氣給壓了下來,握緊了手機。
自從那天見過江子寒以后,他再也沒露過面。又或者是因為我整天就在臥室窩著,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是傭人將飯菜送進來的。
除了上廁所以外,其他事情都有人幫忙。
本以為他把我接過來是想讓我給他做擋箭牌,擋住江子寒他媽那支利箭,可過去十天半個月了,也不見他媽露面,我也樂得清靜。
周末的時候江子寒的司機帶我去醫院拆石膏的時候一輛凱迪拉克開了過來,直直地停在了旁邊的車位上。
車窗未降,周越的臉露了出來,沖我扯了一下嘴角后吊兒郎當地下了車,徑直走進了醫院。
我在心里暗罵了一聲,將目光別到一旁,已經忘了我這邊的車窗關得嚴絲合縫的,他根本就看不到我。
“蘇小姐,到了。”司機提醒了一句,我這才回過神來,打開車門探出身去,拄著拐杖靠在車身上,往旁邊的車子看了一眼,心里憋悶得厲害。
周越,周越。
我咬著牙在心里念著他的名字,繃緊臉在司機的攙扶下進了醫院,本能地向四周看了。入眼都是一些陌生人的臉,或欣喜或焦躁,神色匆忙。
難道是我想得太多了?他根本就不是來找我的。
我心存僥幸地生出這么一個想法,在轉角的時候忽然感覺后背一陣發寒,強忍著不去回頭,心卻吊在了一起。
復診的時候醫生戴著眼鏡幫我將石膏拆了下來,嘴巴一開一合地說著什么,我卻怎么也聽不真切。
守在一旁的司機倒是頻頻點頭,一副很是認真的模樣。
拖了近一個月的石膏忽然離開了腿,竟然有些不適應。我小心翼翼地將腳放在地上,試著走了兩步,還有些許不適。
我正低頭盯著腳尖,手機震動了幾聲。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赫然出現一條言簡意賅的短信來,字字戳心。
“周越,你他媽就一王八蛋!”我心底狠狠咒罵了一句,將手機塞進包里后拿著醫生開出的藥方走了出去,屏住呼吸將藥方遞給了一旁的司機。
“我腿腳還不太方便,你幫我抓點兒藥吧,我就在這里等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生氣的緣故,說話的聲線異常發緊,就連語調也有些別扭。
司機也沒多說什么,拿著方子就走了,都沒回過頭往這邊看一眼。心里緊繃著的弦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看哪兒呢。”一道貌似調侃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心下一緊,忙回頭看了一眼。周越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出現在眼簾,反胃得厲害。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我屏住呼吸,向四周看了一眼,見沒什么熟人,這才冷著臉坐在了走廊的座椅上。
包包放在膝蓋上,雙手又緊握在一起,搭在包上,直直地盯著對面的墻壁,不去看他一眼,免得自己被他那張臉給惡心吐了。
他倒是冷笑了一聲,向我伸出手來,木質輕輕摩挲著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拉長聲音:“有些時候,這個東西可比電話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