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周圍看了看,從這條道上走的話,也只能到江子寒家了。
嚯,這個渣男還真是不挑啊,老少通吃啊。
我在心底戲謔了一番,雙手環臂,換了個松松垮垮的站姿,輕笑了一聲:“您剛才是在叫我嗎?”
別看穿得人模狗樣的,可素質卻不敢恭維。
“你就是蘇秦?”尾音上挑,就連紅唇也上揚了幾分,只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上去實在是太過扎眼。
“是啊,您哪位?”我故意撩了一下耳邊的長發,“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公司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解決呢。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話,那就只能等我下班以后找個時間出來坐坐了。”
“找你還要專門約個時間?還真是蹬鼻子上臉啊。”對方冷嗤了一聲,拿著包包快步走了過來,渾身上下裹挾著極為凌厲的怒氣和殺氣。
我抿了抿嘴唇,見情況有些不妙,忙端起了架子做好了應急準備。
她揚起手就準備打過來,我忙提起包擋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了幾步,見江子寒的車子還在樓下停著,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急聲道:“江子寒!你他媽要是沒死的話就給我下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話音未落,那個女妖婆就抬起腳來在我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抬眼間,那個女人怒氣沖沖的臉一覽無余地出現在視線當中,架在鼻梁上的墨鏡早已不知道飛在了哪里。
眼睛里折射出來的怒氣也越發凌厲了幾分,隱約和江子寒的眼睛有那么幾分相似。
這是……
就在我愣怔間,一個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臉上,火辣辣的疼。
“蘇秦是嗎?一個公關部的經理就敢這么囂張!本來打算好好跟你說話的,可你偏偏生了這么一副賤骨頭!你要是再敢膩在我兒子身邊,看我怎么收拾你!”
尖利的聲音伴隨著陣陣耳鳴一波接著一波地往腦子里面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疼面目表情地將垂下來擋住視線的頭發甩到后面去,抿緊了嘴唇,將心里的那團火生生地壓了下去。
“怎么回事。”江子寒陰沉著臉看著我和他媽,有些不耐地問了一句。
他媽狠狠剜了我一眼,極為不屑又很是憤恨地冷嗤了一聲。
我屏住了呼吸,對著他媽媽鞠了一躬:“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頂撞了江夫人。”
“頂撞?!說得還真是輕巧啊。一句道歉就完了?”她冷著臉瞥了我一眼,“子寒,趁現在人都在,把昨天的事情都給我說明白了。”
昨天?難道是因為相親的事情?
我擰眉看著江子寒,等著他把所有錯處都往我的身上推。
卻也因為她點明了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才找上門兒來的,我心里暫時安穩了一些。
站在一旁的江子寒半晌沒說話,沉吟了一會兒才對著我說道:“你先走吧。”
“走?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想往哪兒走?!”
“這件事情和她沒多大關系,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進里面去說。”江子寒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過多表情。
我抿了抿嘴角,看了一眼所謂的江夫人,踩著高跟鞋就往外面走。胳膊卻猛地被人拽了一下,趔趃了一下后堪堪站住了,驚出一身冷汗來。
“蘇小姐,請吧。”江子寒他媽挑起眉微抬起下巴輕輕巧巧地來了這么一句之后轉過身率先向前面走去。
江子寒陰沉著臉回過頭來向我掃了一眼,目光在我的鎖骨上頓了幾秒后皺了皺眉。
我神態狼狽地用頭發遮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踩著高跟鞋跟了進去。
都說一切都是因果循環,惡人自有天收。
可能是我平時缺德事做得太多了,老天爺就派了這么一個人物來收我。以往我都是站在居高臨下的位置上幫江子寒處理那些旁枝末節的。
現在好了,我活脫脫成了一個任人宰割的小白鼠。看到端坐在一旁的江夫人,我的腦海中忽然跳出了“風水輪流轉”這么一個詞來。
江子寒姿態慵懶地坐到我旁邊,若無其事地點了一支煙,微瞇了眼:“老爺子一直張羅著安排我相親,難道都沒事先打聽對方的底細嗎?”
“怎么就沒打聽。這個張小姐的爸爸是愷城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公司開了幾十家上百家。他們的女兒也剛留學回來,還是博士畢業。要模樣有模樣,要文化有文化,你覺得哪一點配不上你。”
“是啊,要什么有什么,就連男朋友都有了,還相什么親啊。好歹我只是逢場作戲,而她卻是隱瞞不報。這事要真成了,我看我以后還得打騙婚官司。”
我擰眉看著江子寒,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副老子被算計的模樣,我都有些相信他說的話了。
江夫人的臉色瞬息萬變,語氣不太肯定地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的?”
“您覺得有男朋友的事情能瞞得住嗎?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讓別人去打聽打聽,沒準還能有什么新的收獲。”
江夫人的臉色倒是緩和了幾分,一個眼尾掃了過來。目光觸碰到我的時候眉心當即皺了起來,臉繃緊了許多。
嘴角一挑:“那這個女人呢?穿得騷里騷氣的,儀容更是不整潔。你居然還帶這種人回來過夜?!逢場作戲?!都作到人后了?!”
我端坐著身子不吭聲,江子寒倒是抬起胳膊順勢將我摟在了懷里,用邪氣萬分的眼神看著我,“您這句話倒是有點兒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別把話說得這么難聽啊。”
說話間,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又收緊了一些,眼底的神色實在是太過耐人尋味。
我又惹得他媽更生氣,只能用手撐著沙發,靠在他胸口輕聲道:“你……你說話的時候悠著點兒,可以嗎?”
話音未落,我的額頭上一軟,江子寒他媽更是氣得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伸手指著我和他,氣得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江子寒!”
“我一早公司還有事,您也早點兒回去吧。沒事的時候多想想怎么能吸引我爸的注意。我聽說他好像在外面有女人了,別到時候我的親媽沒了,換了一個比我都小的女人給我當媽。”
江子寒摟著我的肩膀,放緩了聲音不緊不慢地說著,輕飄飄的語氣著實太過欠揍。
原來花心這種品性還帶遺傳的啊。
我在心里暗嗔了一聲,撐在沙發上的胳膊暗暗使了使勁,作勢就要起身,卻被他按住了腦袋,臉緊緊貼著他的胸口上,甚至都能聽到他的呼吸。
“你……你……你這個不孝子!”江夫人氣得聲音都有些發顫,磕磕絆絆了好幾分鐘才吐出這么幾個字來。
江子寒不耐煩地抓起我的胳膊將我扔在一邊,懶懶散散地換了一個坐姿,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手表:“母不慈,兒不孝,這不是很搭嗎?”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意識到所處的場合后忙低下頭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夫人帶著一陣香水味出去了,高跟鞋踩得分外響亮,光看背影就知道被氣得一定不輕。
我剛抬起頭便迎上了一道清冷的目光,其中還夾雜著幾分戲謔嘲諷的味道。
江子寒的目光順著我的臉往下移了移,在我的脖子上逗留了幾秒之后輕扯了一下嘴角。
我收斂了所有神情,梗著脖子坐直了身子,掩耳盜鈴似的拽了拽領口,站起身來就往外面走。
“蘇小姐……”
身后忽地傳來一道刻意拉長的聲音,帶著幾分倦怠,幾分調侃。
我促狹地笑了一聲,露出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笑來:“江先生,請問您有何貴干?”
他蹙了蹙眉,用一種極為圓潤的腔調重復了一下最后兩個字。好端端的正經話就這么被他說得流里流氣的,還真是讓人生厭。
“我呢,就是想告訴你,凡事都有一個度。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要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話,那可就沒什么意思了。”
他撩起眼皮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輕嘲了一聲。
照他這個意思,昨天完全就是我咎由自取了?!還真是像他說的,他要算計一個人,可不只是下藥這么簡單。
昨晚經歷的一幕幕伴隨著這句不冷不熱的話再次涌入腦中,心肝都跟著顫個不停,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屏住了呼吸。
不就是被下藥了么,不就是被教訓了一頓么。我昨天不也把他給拐帶到床上去了么,多少女的擠破了腦袋都上不了他的床,他就這么被我給免費睡了,這筆買賣再合適不過了。
我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扯了一下嘴角:“多謝江先生提醒,我一定會好好銘記于心的。”我刻意將一些字眼咬得分外重,字眼咬得越重,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一些。
從江子寒別墅里出來以后,走在大馬路上才后知后覺地覺得臉上還有些發燙。我干脆站在路邊拿出化妝鏡照了照。
臉頰上的紅印還沒褪下去,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腫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