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押的第五天,許陽終于重見陽光。
“洗完澡,把這身衣服換上,記住在那位老人面前,千萬不要有什么小動作!”一名軍官冷聲囑咐道。
經過了周密的布局和實施計劃,在加上國家安全局的調查和審訊,許陽終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同時他也很清楚,真正的困難才剛剛開始。
換上軍官為他準備的衣服,許陽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衣服的異常,但他并不在意。
“這身衣服是為一些特殊罪犯準備的,在衣服的內部安裝有特殊的裝置,能夠連接你的神經,如果你有任何危險傾向,只要啟動開關,這些特殊裝置便會立刻摧毀的你的神經。”軍官警告道。
許陽依然面無表情,他跟隨著軍官走出這座地下監獄,還沒來得及看上兩眼,軍官便將一個黑色布袋套在了他的腦袋上。
在軍官的牽扯之下,許陽感覺自己登上了一輛汽車,經過大約一個小時的行駛之后,汽車開進了一座平方大院內。
在汽車進入大院的一瞬間,許陽便敏銳的察覺到至少有數十道目光死死盯著他,但凡他有任何一點異動,恐怕那些崗哨上持槍的士兵都會毫不猶豫的對著他扣動扳機,至于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國術高手,恐怕更是出手如驚雷。
隨后,許陽被帶領著進入一間房間,待兩名士兵將他按在椅子上后,才取下他頭上的黑色布袋,視線頓時重新恢復。
房間很是寬闊,三列書架并排,但書架上的書卻并不是整整齊齊,看得出是有人長期翻動的樣子,而在書房的一端,一張長約兩米的木質書桌上擺放著傳統的文房四寶,在書桌背面的墻上,則掛著一副字畫,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彰顯著主人的豪情以及身份。
--江山如畫,落款是一個整個共和國所有人都相當熟悉的名字,那位已經逝去了三十多年的開國領袖。
在書畫的下方,一把精致的黃花梨木椅上正端坐著一位發色灰白的老人,正是許陽想要見到的那位。
“怎么樣,是不是感覺見我這個老頭子一面挺不容易的?”
出乎意料,老人率先開口了,語氣平和,面態慈祥,完全沒有一點領導人的威勢。
“是挺不容易的。”許陽也開口了,他的目光在老人的面容上微微停駐,若不是那突如其來的黑暗時代,恐怕這位老人的功績會是歷史上僅次于開國領袖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老人才能在換屆風云中常年不敗,于萬民之心中永世景仰,也只有這樣的人,才值得許陽賭上一賭。
“這里是我的書房,沒有什么監視器和監聽設備,也不敢有人在這里放那些東西,你大可放心。”老人笑著道:“現在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值得你冒這么大的風險,千方百計的想要見到我。”
許陽看著老人身后江山如畫四個大字,目光漸漸穿破時空。
“事情還要從兩年后的五月二十二日說起。。。。。。”
靜謐的書房中漸漸響起了許陽那刻骨銘心的回憶之聲,他說的很慢,給老人足夠的消化時間,縱使是一國領袖,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也難免有些難以置信。
從黑暗降臨到文明秩序的崩潰,從靈能潮汐到深淵入侵,從躲避逃亡到庇護所,從吹響反攻的號角到陷入絕望。
仿佛一部史詩,一首名為絕望的敘事長詩,講述了人類最后的光景,最終帶著無盡黑暗如同永不升起的太陽一般,緩緩的沉淪下去。
整整三個小時的講述,從清晨到正午。
老人很有耐心,他沏上一壺好茶,靜靜的品味著,從頭到尾,他都不曾打斷許陽的講述,眼中偶爾會綻放光芒,有時也會陷入恍惚的狀態。
他從許陽口中聽到了那個讓年輕人先走的周立國,也聽到了那個致力于人類文明延續的組織,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物。
有庇護所的科研人員周衛國,也有獨自狩獵天災領主的絕天武圣,還有一批批慷慨赴死的人類戰士。
同樣也有以同類為食徹底丟失人類身份的食人族,也有堅持不住內心道德底線從而墮落下去的墮落之人。
黑暗年代的光景仿佛一副畫卷長廊,文明秩序崩塌后的千百態都依依展現在老人眼前。
直到最后令人絕望的太陽吞噬者出現,老人的目光仿佛和許陽一起穿破了時空,那些人類戰士沖鋒的畫面,絕天武圣之姿,煉神高手合連縱橫。。。。。。
但最后,終究敵不過那一只猙獰的巨眼,隨著沖天而起的黑色光柱,整個世界的火焰都熄滅了。
“這真是一段漫長又讓人難忘的故事。”
老人的茶壺見底,他放下茶杯,拿出一袋煙葉,慢慢的將它碾碎,然后放在一張柔軟的紙上,慢慢的卷起了紙煙。
書房內再次陷入了靜謐狀態,只有細瑣的紙張壓碎煙葉的聲音在耳邊悄悄駐留。
老人將紙煙點燃,煙霧升騰,他猛吸了幾口,甚至還有些不適應的咳嗽了幾聲,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好久沒抽煙了,醫生不建議我碰這東西,但有時候我也忍不住,這一次還多虧你的福,要不然他們就跟盯著自家孩子一樣,二十四小時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他開起了玩笑,讓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慢慢消散在煙霧當中。
“現在能說的都已經告訴您了,您會怎么做呢?”許陽帶著一絲期待,又帶著些許釋然的口氣問道。
這些東西在他心頭如同一塊巨石,死死的壓在他的每一根神經末梢上,在將大部分都告之老人后,許陽突然感到渾身一松,輕松了不少。
老人沒有正面給出許陽任何答案,仿佛剛才那段話就真的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隨后,許陽離開了大院,卻沒有回到那間地下陰暗的牢房,而是在國家安全局的一間安全屋內住下,靜靜地等待著老人的決策。
“他會相信我說的話嗎?”許陽望著天邊的落日,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