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赤裸著上半身,短褲歪歪扭扭地穿在身上。和我想的沒有錯,他剛剛的確是香玉在懷,剛從床上滾下來。原本成哥的身材還算可以,這有些日子不見,肚子上已經(jīng)隱隱約約有了啤酒肚,有開始向胖哥發(fā)展的趨勢。
望著頂在他頭上的槍,一般人早就嚇尿褲子了,但成哥沒有一點懼色,反倒是裝腔作勢威脅起我來:“可以啊陳沫,我兄弟死了之后,你可沒少撈到好處!現(xiàn)在帶這個小屁孩就想來威脅我,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要不是當初成哥和許鑫結(jié)合,楓子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我眼睛一橫,冷眼說:“你給我嘴巴放干凈一點!告訴自己的人不是我,是你。”
“哈哈!”
成哥剛不屑一顧地笑了兩聲,孔高就狠狠地把他的手臂折起來,我都能聽見成哥骨頭咔咔作響的聲音。
成哥的臉色自然變得萬分痛苦,他一邊吸著冷氣,一邊還教訓著孔高:“好你個孔五,現(xiàn)在翅膀硬了是吧?你來之前也不打聽打聽,這條走廊住的全部都是我的弟兄,我待會兒隨便招呼一聲,你們兩個都逃不了。不過嘛,如果你愿意讓你嫂子陪我一個晚上,我還是愿意放你們一條生路,就當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槍都架在頭上了,竟然還想著占我的便宜。
“那你上床前也沒打聽打聽,這條走廊除了你這個房間,哪里還有人在?”
孔高笑著說完這句話,卻讓成哥整個人面如土色,瞬間敗下陣來。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我們,一直念叨著:“不,不可能,你們,你們一定是在這里騙我的,一定是的!”
我雙手環(huán)胸,一腳踹開面前開了一半的門,堂而皇之地走進去,一邊走一邊說:“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嚎一嗓子,不過要是沒人出來的話,你就要嘗一嘗這槍子的味道了。”
走到房間里面,一個赤身裸體,渾身被紅色綢帶綁著的美女格外引人注目。栗色的大波浪卷慵懶地披在肩頭,玲瓏有致的身材在這長發(fā)中若隱若現(xiàn),浮想聯(lián)翩。成哥的口味,還是一如既往地重。
女人縮在床的一角,瑟瑟發(fā)抖地望著我,顯然被剛剛這一幕嚇得夠嗆。
還好,我還有一個憐香惜玉的心,對那女人說:“這事和你沒有關系,這年頭出來賺錢也不容易,下次別做這種人的生意,對自己好一點,去吧!”
女人雙眼垂淚,哆哆嗦嗦地在我面前穿好衣服,口口道謝:“謝謝,謝謝,我下次再也不來了,再也不來了。”
“沫姐,你確定要放她走?”孔高問我。
我點點頭,“不過一個小姐,不會有什么事的。”干這一行的,多少都有些眼力勁,什么事情該說,什么事情說不得,我相信她們心里都會有數(shù)。
望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我嘆了口氣,這年頭,誰他媽活著容易呢?
可我要是知道,現(xiàn)在放走這個女人,之后會給我?guī)砟敲炊嗦闊┑脑挘医^對不會婦人之仁,一定會把她也殺死在那兒。
孔高押著成哥進來的時候,順勢一腳關上了成哥的房門,現(xiàn)在屋里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還有空氣中還沒有來得及消散的情欲的味道。
我輕咳了兩聲,嚴肅地對成哥說:“今天我們來找你,什么事情你心里有數(shù)吧?”
“不就是劉二叔手上那些貨嗎?”成哥滿不在乎的切了一聲,“這女人就是比男人小氣。要是放在從前,楓子絕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倒好,我每次都是剛來,你就要趕盡殺絕。云南如此,現(xiàn)今又如此,一個女人戾氣這么重,不是什么好事。我就要一點點,又不是全部,你不要這么緊張。”
成哥嬉皮笑臉,似乎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依舊沉著一張臉,說:“我沒有緊張,不過這次的貨,你一丁點兒都不會得到了。因為,你已經(jīng)活不到那天了。”
“你們兩個過來拿把槍是想殺我嗎?”
成哥還是一臉不屑,根本不相信我會傷害他一樣:“我混這個道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們要是想動手,一進來就速戰(zhàn)速決了,哪里會拖這么久。你們不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嗎?我明確地告訴你們,做夢!”
“是啊,人生可不就是一場夢嗎?”
我沖成哥笑了笑,“可惜,你的夢,現(xiàn)在該醒了。”
我轉(zhuǎn)身找了一個椅子,畢竟話有點兒長,要慢慢和他說。有些事,他現(xiàn)在不知道,以后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
“娟姐對你的感情大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她那個被你拿來當威脅的,有心臟病的唇腭裂的小女孩,就是你的女兒。因為你吸毒,所以報應全在孩子身上了。不過萬幸,娟姐這些年來攢了很多人品,遇上了一個對她好,對孩子也好,甩你一百八十條街的男人。”
哪怕說著說著我已經(jīng)哭了,他卻依舊還是一臉冷漠,過了很久,成哥才笑笑說:“我就是這么一個爛人,她跟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和她說清楚了。”
“可是她有了你的孩子,你怎么拿你的孩子威脅她做那么她不情愿的事情?”
我指著成哥的鼻子,想打他一耳光,最后還是忍住了,這樣的人,打是沒有用的。原諒他是上帝的事情,而我要做的,就是送他去見上帝。
“我又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再說了,他們現(xiàn)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也許,沒有我,她還過不上現(xiàn)在這種好日子。我教給她的那些床上功夫,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喜歡的。”
看著成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我真是想不明白,杜鵑那么好的一姑娘,勞心費神,不敢聲張愛著的,竟然是這么一個人渣!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孔高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冷靜下來:“沫姐,別和這種人磨嘰了,他的腦子早已經(jīng)嗑藥磕壞掉了,你說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成哥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你看看,小孔就是比你懂事一些。我和杜鵑兩個人的事,終究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今天讓她去做公交車,陪各種老男人睡,也和你無關。除非,除非你讓我傷了你,成為的女人,否則,你站在什么立場說這話?”
“你嘴巴放干凈一點。”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孔高一拳就把成哥打倒在地,緊接著,不費吹灰之力,孔高把成哥從地上撈起來,繼續(xù)拿槍指著他的頭。
孔高的動作干凈利落,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看得我眼花繚亂。
“沫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得趕緊動手。”
我點點頭,回過神來,擦掉臉上的淚水,嘆了口氣說:“成哥,你我之間的恩怨早就夠你死八百回了。之前是我沒有能力,沒有機會,現(xiàn)在一切都剛剛好。”
說完,我轉(zhuǎn)過身去,消音槍的聲音很小,很輕,比成哥倒地的聲音還要輕。
“沫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孔高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剛剛的事情他大概已經(jīng)司空見慣。做到他們這個份上,手上沒有幾條人命,怎么可能?
我轉(zhuǎn)過身,看見成哥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眼神里沒有一絲生氣,我忽然覺得害怕起來。我開始忍不住地在問自己,我到底有沒有權利做著一切?
從小打到,我受到的都是根正苗紅的教育,所有的審判到最后都是法律。可從張大志開始,讓我對這個根深蒂固的觀念產(chǎn)生了懷疑,要不是我后來遇見了那么多的貴人,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張大志這個十惡不赦的賤人,又怎么能得到自己最后應得的審判?
后面這些人就不用說了,好像每一個,都是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對他們進行審判的。
我腦海中忽然冒出來了一個很恐怖的念頭——我犯罪了!我殺了人,或者說,我教唆別人殺了人。
可我明明做的都是對的,我每次殺的人,都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開始陷入了不窮盡的糾葛,孔高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把我從房間里拉出來,一言不發(fā)地帶我繞過所有的監(jiān)控,往賓館后門走了。
從上車開始,我就一直一言不發(fā)。孔高看了我一眼,給我說:“沫姐,沒事,這件事保證不會懷疑到我們兩個人身上,賓館所有的監(jiān)控都沒有拍到我們,用來開房的身份證也是假的。”
原來,他以為我擔心的是這個。
我點點頭,極力掩飾自己內(nèi)心良心的不安,努力迎合他說:“好,我知道了。快點回去,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的是事情做。”
回到賓館,我一閉上眼睛,全是成哥死的畫面。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黑暗中,我摸到了我的手機,唯一能夠救贖此時此刻的我的人,只有楓子。
相愛的人都是有心電感應的,之前我打那么多次電話,楓子都沒有接,這次只通了兩聲,他就接了。
“楓子,怎么辦?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