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四個上了車的人，顯然是兩個小團體。受傷的是一波，沒有受傷的是一波。按照楓子的說法，只剩下一個奸細的話，他們這樣兩個兩個綁在一起，互相做不在場的證據，大炮又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刀疤哥一個。

可刀疤哥在楓子心中幾乎是不用懷疑的對象，而且他對楓子忠心耿耿我是認的。如果不是刀疤哥的話，他最近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很可能是某個環(huán)節(jié)或者某個能影響到他的人出了問題。

“刀疤很崇拜他的哥哥，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楓子的一句話閃過我的腦際，我忽然有種大膽地猜想，這件事也許和他們兩兄弟脫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只有等冷面醒來，這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好吧，既然你們兩個也解釋清楚了，我就實話和你們說了吧。”我微微調整坐姿，思考著怎么利用他們把剩下的那個人給找出來。

“按照我的思路，胡天涯一個人是做不成這樣的事情的，應該還有一個他的合伙人藏在我們中間。當初我們兵分三路，你們四個和楓子，刀疤和我，胡天涯和大炮，你們覺得應該是除了胡天涯那一路，還有哪路出了問題？”

“沫姐，按概率來說，我們這一組出現問題的可能性最大。不過剩下的兩組，在我看來是五五開。”

孔高思忖著，還想說點什么，老麻不著痕跡地碰了一下他的手，他馬上閉上了嘴。看樣子老麻肯定是知道點什么，難道他想以此作為籌碼，和我交換楓子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消息？

人心是最不可靠的東西，這件事多一人知道，楓子就多一份危險。

我冷眼掃過老麻，帶著些不服氣地想：不就是知道誰的嫌疑最大嗎？我靠自己也能查得出來！

我拿著包，從座位上站起來：“你們兩個自由了，有什么情況隨時告訴我。剛剛那些話，我只給你們說過。”

老麻微微點頭。目送著我走出去，一句話也沒有說。

出門的時候，立馬有手下上來請示我接下來該做什么。想起剛剛老麻篤定了我回去求他的眼神，我笑了笑說：“你們不用再看著他們了，之前該干嘛干嘛。”

以為我會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那我們就看看誰先沉不住氣咯！

從他們那里出來，已經快到酒吧上班的時間了，我打的打到半路誰知路上遇見修路，半天都沒有動一步，我索性給了錢下車。

這一下車，就把我下后悔了。離酒吧還有兩百米的時候，我老遠就看見張宇像望夫石一樣杵在酒吧門口。不是等我，鬼都不相信。

想躲已經來不及，左顧右盼的他已經注意到我，我只好理了理頭發(fā)，擠出一絲笑容和他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張宇笑笑：“現在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有空和我喝杯咖啡嗎？”

現在在酒吧附近，隨時都可以遇見熟人。要是不去，和他拉拉扯扯的實在難看，落在別人眼里還指不定得到什么莫須有的罪名。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點點頭，指著馬路對面說：“我知道那里有家咖啡廳還不錯。”

生怕遇見同事，我狠下心，帶張宇上了空無一人的閣樓，坐在雕花的窗前，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竟然也有“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心境。

“想不到一個咖啡廳也能這么古色古香。”張宇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看得出他很喜歡。

這個地方雖然不大，但布置得很有心思，每一寸地方都可以拍出很好的意境。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張宇有些擔憂地看著我，“你比我想象中氣色要好。”

我先是一愣，隨后才想起他話里指的是什么。楓子去世的消早就傳的滿城風雨，他要是不知道才不正常吧？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玻璃倒映出來的自己，唇紅齒白，的確面色不錯。

做事要做全套，我努力把眼眶逼紅，然后蒼白一笑：“有什么辦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倒下。”

“那我不是要好好謝謝寧靖了？”

我擦掉滑落在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問他：“為什么要謝謝她？”

“自從聽見楓子出事之后，我生怕你挨不下去，尋死覓活。我其實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想著過來看你的，可我知道，現在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個臭流氓。不僅不夠分量讓你好好活下去，而且會讓你情緒激動。這幾天見你沒有什么動靜，我才敢過來。”說罷，張宇無奈地笑笑：“看來是我當初多慮了，我沒有讓你為了我堅強活下去的能力，但并不代表別人沒有。”

原來是這樣啊！

“該感謝寧靖的人是我，處在絕望中，工作會讓人忽略很多痛苦。要不是她在我身上壓上重重的擔子，我想我沒這么快站出來。她，真的對我很好。”

我眼里閃著淚光，想起寧靖的笑臉，這一路我和她經歷了什么，只有彼此知道。

張宇贊許地點點頭，“是啊，我挺羨慕你們之間的感情的。不過，我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那么生疏？”

張宇的話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疑惑地問他：“怎么了？”

“哪怕是站在朋友的立場，我感謝寧靖也是應該的。你不用時刻擔心我居心叵測，時刻想著和我劃清界限，這樣我會很傷心。”

他慢條斯理地說完，我心里也有絲絲愧疚。畢竟，之前在我數次困難的時候，他都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援助之手。

要不是他，也許我現在還在張大志的魔爪之下生活。

莫以今日寵，忘卻舊識恩。我不想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只是這恩情的確難以為報。

我低著頭不說話，張宇自嘲地笑了一聲：“看吧，我就知道，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兩個永遠談不到一起。”

“我以為我以前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

我抬頭看向張宇，鼓起勇氣說：“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以為你已經懂我心里面的意思了。”

“我是懂你心里的意思，可現在情況不是有變化嗎？”

張宇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我難以置信。難道說，楓子的死對他來說，僅僅只是一個機會嗎？

他和楓子，其實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最大的疙瘩莫過于我，難道說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大男人可是做出這樣的事？這樣的男人，格局未免太小了吧。

“陳沫，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張宇大概知道自己失言，想要和我解釋，卻被我給打斷了。

“你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

我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緒，盡量保持平穩(wěn)冷靜地和他說：“我很感激你這么喜歡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可是我們兩個不合適。之前的你，缺少安全感；現在的你，是把之前你身上那些美好的品質全部泯滅了。”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向周霽、楓子那樣，有強大的能力，給你寵著你，給你無憂無慮的生活，讓你在這個社會上橫行霸道？”

“不是這樣的。”我皺著眉頭：“他們和現在的你不一樣，他們都很善良。當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個從來沒有像你現在這樣逼過我。好聚好散，我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張宇抹了一把臉，看向窗外，我能看見他眼里的急躁，他猛然回過頭，“那是因為你沒有像躲我一樣躲著他們！”

“我也沒有像利用過他們一樣利用過你！”

我一句話把張宇給堵死了，我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坐在沙發(fā)上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

現在我總算是知道我為什么會遇見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原來一切都是報應。之前利用過太多人的真心，所以現在才會落得這般田地。

張宇一直坐在對面等我哭完，我扔下紙巾的那一刻，他立馬問我：“難道說，我們兩個真的不可能了嗎？楓子已經不在了，以后誰來照顧你？現在寧靖讓你做的這些事情，稍有閃失就會喪命，你一個女人，誰來保護你？”

見過見縫插針的，沒見過把這招用的這么厲害的，怪不得會在商場上那么成功。

我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了他：“我們兩個不可能。”

張宇冷笑著點點頭，“呵，我真的懷疑他沒有死，不然你怎么會這么堅定？陳沫，你從來都沒有那么堅強。”

果然是他，一針見血，把我了解的很透徹。是的，如果楓子真的死了，我是絕對做不到現在這一切的。

“人是會變的，經歷了這么多，我要是沒有一點長進的話，不是很失敗？楓子是沒有死，他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我這輩子都不會和誰在一起了，現在只想幫著寧靖快點結束這個案子。如果你以后不再提這件事情的話，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張宇微笑著看著我，慢慢說出三個字：“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