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記得我自己說過什么。”

一大早的接到這興師問罪的電話，我自然有些不爽。女人是個感性的動物，雖然我極力保持理性，可在這個時候，難免會不自覺地往刀疤哥是奸細的方面想。

想不到之前對楓子忠心耿耿說一不二的人，現在楓子失蹤了，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之前對我說不上是恭敬或者臣服，但始終是個下手的姿態。

但是現在呢？分明對我就是趾高氣昂的！

雖然這些想法夾雜著濃重的個人情感因素，但也決定了我對刀疤哥的看法。

我看了一眼時間，對他說：“你這幾天去哪兒找了？你要是去了的話，我就不去了。”

“我這幾天就在場子周圍轉轉，小三爺要是能夠套，肯定不會逃脫自己的勢力范圍。”

刀疤哥一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楓子要是可以逃跑的話，他肯定是去自己的地盤上。可如果他還活著的話，還在自己地盤上的話，他為什么遲遲不肯出現？

難道真的像我預計的那樣，他的隊伍里除了胡天涯還有一個叛徒？他之所以還不出現，就是為了逼這個叛徒露出馬腳？

我在這邊思考，遲遲沒有說話，刀疤哥在那邊等的不耐煩了：“嫂子，你現在很忙嗎？”

“沒有，我在想待會兒去哪兒，既然場子周圍你都看過了，拿這些地方我就不去了。”我急急忙忙掛了電話，生怕給刀疤哥再察覺到別的什么破綻。

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哪里沒有去，直奔酒吧。要是楓子能出現，也只能是這兒了。

步行街，這個城市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

我站在天橋上居高望遠，成千上萬張各不相同的臉在我面前掠過，始終沒有看見那張自己熟悉的臉。

這感覺就像是掉進了汪洋大海，看不見一絲一毫可以救援的東西。

楓子，你到底是在哪兒啊？

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不愿意相信的想法漸漸在我的心頭冒尖——要是這么多人里都找不到楓子，說不定他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眼眶忽然變得酸澀起來，我剛剛揚起手，一滴眼淚就猝不及防地從眼眶里滾落。口袋里的電話總在最合適的時候響起，看著閨蜜的來電顯示，我迫不及待接通電話，這可是我最后一絲希望了。

可往往這最后一絲希望總是事與愿違，但凡成功的，現在都成了佳話。

“陳沫，你現在在哪兒？”

閨蜜的聲音很急，那邊還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我皺著眉頭問她：“你那邊到底在干什么？”

“我剛剛開完會。”閨蜜的聲音一下子壓低下來，沉默一會兒之后，就變成了之前的聲線：“你之前讓我找的人我也是剛剛才得到的結果，他目前為止下落不明。按照我們之前的經驗，這么久找不到一個人，意味著什么，你應該清楚。”

一直不愿意去想的結果一次又一次地被身邊的人擺出來，再不愿意面對，都要試著去接受這樣一個結果——如果楓子不再回來，我該怎么辦？

心里想是憋了一口怎么也釋放不出去的氣，我一個人游走在人潮涌動的街頭，看著落日余暉在灰蒙蒙的的天空成為一個發著白光的球。

天是霧霾天，我的心也是霧霾心。

街上的情侶手拉著手，我憋紅了眼睛看著他們，拼命忍住想要上前去告訴他們要珍惜現在的沖動。

我的楓子，轉個眼就不見了。

“小姐。”

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后知后覺地轉過頭，一個還算年輕的小伙子，留著夸張的雞公頭，穿著貼身的襯衫，緊身的黑褲子，還有一雙噌亮噌亮的尖頭皮鞋，看這身打扮，應該是附近理發店出來招攬生意的。

我毫無興趣地對他擺擺手：“抱歉，我還有事。”

“小姐，你是陳沫嗎？”

他急忙叫住要離開的我，我愣了一會兒，有些吃驚：“你竟然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了。”

他莞爾一笑，露出好看的虎牙：“我想請你喝杯粉紅佳人，有空嗎？”

粉紅佳人？

我整個人都呆掉了，我不敢相信我的聽見的。當初在酒吧尋歡買醉，第一次被楓子撞見，他給我調的就是這杯酒。

“你到底是誰？”

顧不得這是人來人往的街頭，我立馬捏住他的衣領。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么激動，驚慌失措地對我說：“陳小姐，這還是大街上，我們這樣拉拉扯扯的，不太好吧？”

“不太好什么？他在哪兒，你快帶我過去！”

我尖叫著，幾乎快要哭出聲來。

從上次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將近十天了。這十天他音訊全無，死不見尸，活不見人，要是見到他，我一定狠狠地掐死他。

“疼，你輕點兒啊！”

聽見他叫，我才知道自己剛剛情急之下又掐了他兩下，趕緊收回手，恢復了一些理智：“對不起，你快點帶我過去吧！”

他嘆了口氣，帶著我之間鉆進旁邊的小巷子，繞了幾個彎之后，來到了一家叫“雨夢”的發廊。

從外面看上去，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紅燈區”了。

這幾天一直找不到楓子，難道說他就在這里嗎？萬一這是別人耍我的怎么辦？

我從包里拿出防身的匕首，悄悄地抵在給我帶路的人的身后。他渾身一驚，聲音都有些顫抖：“大，大姐啊，咱們有，有話好好說。你，你不能，不能恩將仇報啊！”

“少廢話，帶我見到想要見到的人，我自然留你這條小命，要是沒有見到，你就是自討苦吃！”

這家店的門是一個四扇的推拉門，玻璃上面有“按摩、抓癢”等一些列曖昧的字眼。我走進去的時候，里面笑笑的沙發上，正躺著一個躺著爆炸頭，身材臃腫，穿著黑色漏網絲襪的女人。

她看了我一眼，冷哼一聲，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知道，她這是自卑，所以想要用這種示威的方式增加自己的自信。

另外一個姑娘坐在僅有的一個化妝臺前，用劣質的眼線筆畫著眼線，整個眼睛一下子就成了熊貓眼。

“雄哥，你這是又給我們找來了一個姐妹啊？”

躺在沙發上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我都快要走過去了，她從我們身后幽幽地傳來這么一句。

原來我眼前這個小蘿卜頭叫雄哥啊？這小身板怎么也和這名字聯系不上來。

雄哥聽見這句話，嘆了一口氣，“姑奶奶，你想得美。人家這是來找人的，你嘴巴最好積點德。”

“就你他媽廢話多！”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雄哥，再回頭，只見那兩個女人面面相覷的臉。

如果楓子真的還活著，真的隱居在這個店里的話，那么這兩個女人還有眼前這個雄哥恐怕是不能夠再在這個城市里面呆了。

我橫了一眼雄哥，怒目：“你還走不走了？”

“走走走。”

雄哥現在的命掌握在我的手里，只好乖乖聽命于我。

原來這個發廊后面別有洞天，從黑漆漆的小樓梯上去，走進閣樓里，竟然通到了隔壁剛修好的電梯房。

他帶著我坐電梯，一路上到19樓，1908室，他敲了敲門，轉過頭對我說：“我已經帶到了，你現在自己進去吧。”

說完，他轉身要走，我一把抓住了他：“你別走，有些事情我還要問清楚。”

如果楓子真的隱居在這里，他是用什么方法擺平這些人的呢？又如何保證他們不會像胡天涯一眼出賣他？

正在我回頭拉住雄哥的時候，身后的門開了，“進來。”

捎帶愉悅的聲音十分耳熟，有種似是故人歸的感覺，我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沒有動彈，更不敢回頭看。

要是剛剛是我的幻聽怎么辦？要是楓子缺胳膊少腿，或者說毀容了又該怎么辦？

心里面有太多的擔憂，讓我的眼淚嘩啦啦地往外面冒。

“大老板，你女朋友的性格太火爆了，一言不合就拿匕首威脅我的人身安全，下次你好好和她說說，我們都是自己人。”

雄哥笑嘻嘻地和我身后的人說。

只聽身后的人輕笑了一聲：“是嗎？她這是吃一塹長一智。”

“我他媽要是吃一塹長一智就該離你遠遠的！”

我憤怒地轉身，掄起拳頭就往楓子身上砸。無論我打得多用力，他都全盤接受，一邊拉我進屋，一邊關上了門。

不知道在他的懷里哭了多久，這幾天來的委屈似乎永遠也發泄不完。他手下的咄咄逼人，還有外面勢力的虎視眈眈，我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好了好了，在哭下去就要瞎了。”

楓子抽了一張紙，擦了我的眼淚，又抽了一張紙放在我的鼻子前，帶著發泄，我一股到的將鼻涕全弄了出去。

“唉喲！現在解氣了吧？”楓子扔掉衛生紙，認真地對我說：“快別哭了，我要和你說正經事。”

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和一如既往的眼神，我沒忍住，撲向他又一次嚎啕大哭：“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