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再給我說一次！”

我用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速度，一耳光扇到了凱麗的臉上。人總是有逆鱗的，某個字眼已進入大腦，人就會不由自己，失去控制。

“破鞋”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就是這樣一個存在。自從上次楓子當了眾人面說了這兩個字之后，每次聽見這兩個字我都會忍不住內(nèi)心的洪荒之力，發(fā)狂。

因為怒極了，手上的力道已經(jīng)完全不受控制，打完凱麗之后，我能夠站穩(wěn)都是因為有小薛在一旁扶著，凱麗自然被我打趴在地上了。

“你敢打我？你現(xiàn)在這樣子，憑什么敢動手打我！”

凱麗從地上站起來，一臉不服氣地看著我，等她出手的時候，卻被我身邊的小薛試試摁住：“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再給我惹是生非試試看！”

徒弟身上總是有師父的影子，小薛平日里傻呵呵的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這一生氣還是有幾分殺氣的。

凱麗疼得臉擰成一股繩，連連服軟：“我，我不會了，你先放開我��！”

“滾！”

小薛松開手，厭惡地瞪了一眼凱麗。

看著凱麗灰溜溜地走了，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小薛轉過頭看我，嘆了口氣說：“茉莉姐，我覺得現(xiàn)在的師父很不對勁。你不在師父身邊，他改變了很多。雖然外人看上去挺好的，但我總覺得他不快樂。”

小薛緊皺著眉頭，看得出他是一個真心關心楓子的人。

有這樣一個人在他的身邊，我心里也安心了些。

我笑了笑，“你就安心吧，你師父是一個聰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什么才能讓自己開心，你就不要擔心這些事了。好好干，今后”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閨蜜打電話進來了。

我這才剛剛出院沒多久，她就打電話過來，這個時間節(jié)點太過敏感，我看了一眼手機，停止剛剛的話題向小薛告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來的時候，你可要請我喝酒�！�

小薛用力地點點頭：“好，茉莉姐，下次來，別的不說，酒管夠！”

呆呆的人也許拔尖兒不是很快，但是待人真誠的人，無論在什么行業(yè)，都能打拼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走出酒吧，我吐了口濁氣，做好十足的心里準備給閨蜜回電話，閨蜜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陳沫，你現(xiàn)在在哪兒啊？我剛剛下班去醫(yī)院，人家醫(yī)生說你出院了，是什么情況��？你好利索了沒有？”

閨蜜像機關槍一樣，一接通電話就開始問東問西。

我會心一笑：“沒事兒，不就是頭上被砸了一個窟窿嗎？我都在床上趟半個月了，再趟下去，恐怕連衣服都要穿不進去了。”

“別和我貧了，你現(xiàn)在在哪兒？身體好了，你要準備干活了�！�

我就知道掐在這個時間點，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看了一眼周圍，不能讓閨蜜知道我來了酒吧，隨便找了一個附近的地名說：“我現(xiàn)在在步行街里閑逛呢，蹲在醫(yī)院那么久，閑死我了。”

“那好，你現(xiàn)在來我家，我在家里等你。”

一聽到閨蜜不會過來，我松了一口氣，伸手站在路邊攔車：“好的，你等等，我現(xiàn)在就打車過來�！�

等我打車到閨蜜家里的時候，她正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坐在地板上擺弄著不知道她從哪里淘來的茶具，慢條斯理地在那里泡著茶。

“不錯啊，現(xiàn)在這么小資�！�

入鄉(xiāng)隨俗，我盤腿坐在她的對面，她看了我一眼：“我這叫陶冶情操，誰還能為別人賣命一輩子啊。我現(xiàn)在非上班的時間，絕對不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嗯�！蔽亦嵵仄涫碌攸c點頭：“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不過我發(fā)現(xiàn)我的生活已經(jīng)和工作混為一談了，我找你來就是想給你說說上級下一步的工作計劃�！�

閨蜜把第一杯泡好的茶遞到我面前，我瞪著她，把原本應該細細品味的茶一飲而盡。閨蜜看了我一眼，被我滿是怨恨的眼神震懾到，灰溜溜地又給我倒了一杯茶。

“你別那么看我，我也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

我眼神死死盯著閨蜜，“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先的官腔打得我已經(jīng)分不清真假了�！�

“真的嗎？謝謝�。　�

閨蜜高興地沖我笑笑，細細抿了一口茶，對我接著說：“上次你的那件事，我們已經(jīng)消滅了成哥一把半的勢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收網(wǎng)的最好時機，因為這樣勢單力薄的成哥，不僅是我們，楓子也虎視眈眈。只要你能夠挑起他們之間的戰(zhàn)爭，我們在他們血拼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這是我們目前最理想的方案�！�

真是群老謀深算的人啊。

不過可惜了，碰上我這么意志不夠堅定的奸細。

我搖搖頭說：“通過這次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在楓子心里的地位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這次成哥把我抓去那么久，楓子不動聲色，這要是放在從前，恐怕成哥早就被他弄得雞犬不寧了吧�！�

“非也非也！”

閨蜜擺擺手，“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楓子對你怎么樣，你也許不知道，但我心知肚明。這次的事情他有他的盤算，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坐視不理。要知道，之前因為保護你，他自己毀了在我們這邊埋的線”

“你說楓子已經(jīng)知道我的底細？”

我笑不出來了，嚴肅地看著閨蜜問。

可惜，閨蜜現(xiàn)在的心理素質(zhì)已經(jīng)非常好了，我根本分辨不出她現(xiàn)在心里真實的想法是什么。她白了我一眼，沒有一絲慌亂：“什么跟什么，楓子要是早發(fā)現(xiàn)了你的身份，你還有命活到今天？豹子對他李家立下過汗馬功勞，他說殺還不是殺了�！�

不明真假，也不能讓閨蜜看出我對此產(chǎn)生懷疑。

我點點頭，不再提及這件事，但仍舊堅持自己之前的觀點：“我覺得這件事我還是不合適，實不相瞞，之前在一個酒會和楓子相遇，還被他羞辱了一次，不管楓子對我冷淡是真是假，我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觸�！�

“你經(jīng)歷了這么多還不明白嗎？過去僅僅是個記憶，不管是什么，在未來都可以改變�！遍|蜜捏住我的手，想要給我信心：“陳沫，我們手上的人沒有比你更了解楓子的，沒有人比你更熟知他和成哥之間的愛恨情仇，所以你使我們現(xiàn)在唯一可以仰仗的人。你也去過云南了，那里一年運輸進來的毒品可以毀掉多少家庭，你應該心里有數(shù)吧！”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閨蜜說的這一切并不能夠說服我。我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圣人之心，我只是不愿委屈自己。

要讓我親手把楓子推進地獄，這比讓我死了更難受。

“我知道，吸毒的癮君子里面，很多都是咎由自取。但是有很多還是誤入歧途，如果沒有毒品，他們本該有一個幸福的生活。”

閨蜜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路，我依舊沒有什么改變，她終于忍不住了，情緒激動地抓住我的肩膀，繪聲繪色似乎想把我從某個罪惡的深淵拉出來一樣：“陳沫，你有沒有想過，哪天吸毒的亡命之徒?jīng)_到你家里，對你爸媽做出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你那時候再后悔時間就遲了！動手吧，我們給你的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

這樣演講似的勸說讓我陣陣心涼，我答應接下這個間諜的工作，全憑我和閨蜜之間的交情。但在閨蜜的眼里，這一切似乎全是工作。

自從我成為她的線人之后，我似乎也就從朋友變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

從前我們兩個會討論男明星，討論張大志，討論誰誰誰不靠譜的老公，討論誰家的倒霉孩子。而現(xiàn)在，我和閨蜜剩下的，只剩下工作瑣事，只剩下無限制的分歧。

這樣的生疏讓我懼怕，畢竟豹子的前車之鑒在那里。

“好了寧靖，你不要再說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蔽掖驍嚅|蜜洗腦式的談話，“我也和你透個底吧，人非草木，和楓子相處這么久了，沒有感情是扯淡的。而且，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兩個分手了，現(xiàn)在你要我這么短時間內(nèi)挑撥他和成哥之間的關系，我覺得我做不到�！�

聽見我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閨蜜松了一口氣：“你和楓子現(xiàn)在的情況的確是有點特殊，沒關系，我可以和上級說明這個情況，盡量給你多一點時間。有什么需要，盡量和我說。只要你抓緊時間，結束完這個案子，你就可以過上正常的日子了�！�

正常的日子？

聽了閨蜜的話，我只是笑笑，我實在想不住，要是沒有楓子的日子，怎么才算得上正常。

“嗯，我會盡快改善和楓子之間的狀況。如果沒有什么大的意外的話，相信很快就會給你們，你們想要的線索了�！�

我順著閨蜜的話，把這件事情答應下來。

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陳沫，對不起，之前把你從張大志那里拉出來，沒想到你會掉進一個更大的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