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著他們,他們也兇神惡煞地望著我。
這樣僵持之下,站在最中間的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朝我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戾氣很重,我捏著手里的鑰匙,不由地往后退了兩步。
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我這個小動作,停下腳步問:“你是誰?怎么會有這里的鑰匙?”
他的聲音太過嚴肅冰冷,聽得我想哭。我望了望周圍,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門,心里更是慌了——我沒有走錯門!
“我”
“她是我女朋友。”
就在我要哭的時候,從廁所的方向傳來了楓子的聲音。看著他朝我走來,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怎么了?”
楓子攔過我,把我往房間里面帶,順勢關(guān)掉了身后的房門。
我和他在床上并排而坐,能聞到他熟悉的煙草味里面,夾帶的淡淡的血腥味。
“好了,還哭得沒完了。刀疤長得就這么嚇人啊!”
楓子把抽紙放在我的腿上,抽住兩張?zhí)嫖也粮裳蹨I?伤睦镏溃铱薏皇且驗槟莻叫刀疤的男人嚇人,而是剛剛沒有看見他。
“是誰受傷了?這么大的陣仗。”
我抽了兩張紙狠狠地擤鼻涕。
“是豹子!
“。俊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楓子:“怎么可能!誰做的?”
之前打不通豹子的電話,我以為他就是有事去了或者又一言不發(fā)地回了云南,沒想到再見到他竟然是這個樣子。
“這兩天我和成哥一直在爭地盤,酒吧我要守著,外面的事情都是豹子一手辦的。今天會出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畢竟只是和買家交頭,誰知道警方會突然殺過來,豹子在撤退的過程中被他們用槍打中了!
怪不得楓子晚上沒有等我直接就過來了呢!原來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我撥弄了一下頭發(fā),這樣的消息讓我難以接受。
這里面有太多的信息量等著我去消化,心里像是有一頭看不見的猛獸在吞噬我,害怕讓我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楓子抱了抱我,安慰我說:“沒事,現(xiàn)在我們在這兒已經(jīng)安全了。豹子是外面那幾個弟兄拼了命從警方手里搶過來的人,不能去醫(yī)院只好來我這兒了。你在房間里好好睡覺,有事就叫我。”
看著楓子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我心里忽然起了一股寒意,盯著他的后腦勺,我冷靜地問:“你為什么不問我這時候才回來?”
“周霽把你接走之后秦嵐給我打了電話,他畢竟是一個要結(jié)婚的人了,你們兩個應(yīng)該有很多話要說吧!
楓子沒有回頭,說完這句就轉(zhuǎn)身出了門。
我雙眼無神機械地脫掉身上的衣服,再把自己卷進被子里,在感受到軟和的被子把我渾身包裹起來的時候,終于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崩潰,嚎啕大哭起來。
豹子是警方在楓子這邊的臥底,我相信除了他和我,應(yīng)該沒人能臥底到這個級別的。今天的事情警方之所以會知道,多半都是因為豹子的情報。
既然是因為豹子的情報,豹子在走的時候,他們?yōu)槭裁匆_槍?
難道上次在云南的事情,警方已經(jīng)知道了細節(jié),從而懷疑豹子是那個奸細嗎?
我的天!
這些事情大概也只有我和豹子兩個才能互相感受到彼此吧?
看著看著,窗外的天空終于亮了?赏饷娴目蛷d還是靜悄悄的,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已經(jīng)七點了,閨蜜應(yīng)該起來了吧。
撥通她的電話,想要一個結(jié)果的我比我想象中要鎮(zhèn)定:“豹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了?”閨蜜的語氣也格外平靜,“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們還是見一面再說比較好!
“這么說是你們有意為之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用這種質(zhì)問的口氣和閨蜜說話。我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如果說到惺惺相惜,豹子應(yīng)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和我惺惺相惜的人。
我們兩個的經(jīng)歷和處境都太相似了,看著他就像看見了我自己一樣。我也怕,我怕現(xiàn)在的他,就是不久之后的我。
閨蜜也在那邊愣了一會兒,她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會有這么和她說話的一天吧!不得不說,閨蜜終究還是成熟了,按照之前她的個性,現(xiàn)在非得炸毛不可,可現(xiàn)在她只是心平氣和地對我說:“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左右的,這件事背后另有隱情,電話里說不清楚,下午我們約個時間吧!”
“好,時間地點你定,到時候短信我就行!
掛了電話,我渾身立馬起了雞皮疙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差點發(fā)瘋——剛剛那個語氣冷淡的女人,真的是我嗎?
心里不但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血管里還流動著數(shù)以萬計的針,我從來沒有這么絕望的時候。
六神無主地走出房間,空蕩蕩的房子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轉(zhuǎn)移了陣地。
也不知道,那個一腔熱血想盡各種辦法求得兩全的男人,現(xiàn)在是不是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說來也是好笑,在毒三角那種骯臟的泥沼之地生存了這么多年的男人,腦子里竟然還有這么天真爛漫的想法也實屬難得。
從衛(wèi)生間里洗漱出來,正好碰見楓子拎著早餐走進來。
看著他,我立馬問:“豹子呢?你剛剛這是去哪兒了?”
“豹子現(xiàn)在躺在我的房間里,剛剛我是從他們出去。過來吃點東西吧,聽說你昨晚上和娟姐兩個人把秦嵐她們弄得頭破血流的?”
楓子一邊給我弄早餐,一邊和我閑聊。
看見他這般輕松的樣子,我心稍稍安了下來,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大概昨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吧,才會發(fā)生那么多血腥暴力的事情。
“是她們欺人太甚,說來也多虧了娟姐,要不是她留下來陪我,告訴我秦嵐可能有后手,說不定昨天我就被她們圍毆了。”說到這里,我趕緊看向楓子:“你知道嗎?娟姐她要結(jié)婚了!
“和誰。俊
楓子一臉懵逼。
“做服裝生意的葉老板啊!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他肯定很喜歡娟姐。娟姐說他對小石頭也很好,老天總是善良的,娟姐吃了那么多的苦,總算是遇到了一個對她好的男人!
楓子把從微波爐里熱好的牛奶放我的面前,笑了笑說:“你要是肯像她一樣將就,也能遇見對你好的男人!
我避開楓子的眼神,我以為他還會和之前一樣,每次說完這樣子的話的時候,總會停下來等著看我的反應(yīng)。
可是這次卻沒有,我的余光里,他頭也不回地走向了他的房間,大概他早就喜歡了我的躲避吧!
等我吃完楓子帶回來的早餐,我正收拾碗筷,他就從房間里冒出一個頭來,對我說:“豹子醒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他?”
這么快就醒了?我點點頭,趕緊關(guān)上水龍頭,擦干手,急匆匆地走進楓子的房間。
之前生龍活虎的豹子,幾日不見,現(xiàn)在就滿臉蒼白的躺在我面前的床上?粗M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沖我眨眼的樣子,我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這是在做夢。
看著他頭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我著急地問楓子:“他怎么出這么多汗?是不是傷口發(fā)炎,他發(fā)燒了?”
“沒有給他止疼藥,他這是疼的。”
“疼的?”能夠出這么多的汗,他該是有多疼!
我吃驚地看著楓子,楓子搖搖頭:“他身上一共中了三槍,每一槍都是朝著他致命的地方開的。警方那邊大概是下了狠手,這次的事情這么隱蔽,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fēng)聲!
楓子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看我,我趕緊看向豹子,畢竟他是最清楚的人。豹子在和我對視的那一眼,忍著劇痛,輕輕地擺了擺頭,一下、兩下
他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相信楓子說的話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楓子把我叫進來的目的是什么?
豹子現(xiàn)在這個樣子肯定是開不了口的,楓子這些話都是說給我聽的。難道他知道了我和豹子的底細?
不會啊,這次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他就算懷疑也懷疑不到我的身上。
豹子叫我不要相信楓子的話,是叫我不要相信他前面那句還是后面那句?如果是前面那句的話,會不會當時混亂,朝豹子開槍的人根本就不是警方,而是楓子的人!
他們已經(jīng)知道豹子的底細,所以才想除之后快?
真的是這樣的話,楓子現(xiàn)在做的大概就是引蛇出洞了。
“你剛剛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
看著楓子瞬間放大的臉,我嚇了一大跳,本能地搖搖頭說了實話:“剛剛想事情去了,你都說了什么啊?”
“也沒什么,你沒有聽見就算了,我去趟衛(wèi)生間。”
楓子轉(zhuǎn)身離去,我再次看向豹子的時候,他嘴角卻彎起了一個弧度,艱難地對我說了七個字,通過他的口型判斷竟然是“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