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哭腔的聲音讓周霽立馬緊張起來,連忙給我解釋:“你給我說的事我已經幫你解決了,我今天下午去開了一個會,我開完會,助理說我的手機被夏慎蘭拿走了,我不是故意讓她知道的!
周霽話里話外充滿了對我的愧疚,讓我羞愧難當,明明做錯的人是我,他這樣卑躬屈膝地給我道歉,我哪里敢當。
更何況,他并沒有對我的請求視而不見,也沒有對我產生一絲不好的看法,相反,他不僅幫了我,還幫得這么悄無聲息。
這份沉甸甸的情,壓得我心里喘不過氣來。
“周霽,這次謝謝你,我沒想到這么荒唐的事情你也肯幫我!背聊似,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慢慢從地上站起來,聲線也開始恢復平穩。
事情既然發生了,總要想辦法解決不是?
我嘆了口氣,對他說:“今天你就不用過來了,夏小姐沒有為難我,我和她解釋清楚,她應該能理解的。改天我再請你吃飯,你看好不好?”
聽見我這么說,周霽在那邊輕笑一聲,也松了口氣:“你這么說我就安心了,撿日不如日撞日,我們就明天!
“好啊,明天見。”
我抬頭望了望雪白的天花板,回過頭,才看見有兩人正站在我的身后。
燈光是從我這兒打過去的,所以我沒有看見他們的倒映,他們一個是楓子,一個是夏慎蘭。
夏慎蘭穿著粉色的呢子短裙和白色的毛衣,整個人顯得清純可人,可這身打敗,和她眼里吐出的憤怒格格不入。楓子還穿著酒吧里的制服,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叫我猜不透他現在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們剛剛有沒有聽到什么不該聽的話?
“小楓,我剛剛說的,你現在相信了吧?”
夏慎蘭站在楓子身邊,一副舊相識的樣子。也對,楓子既然認識周霽,那么他一定也認識夏慎蘭。
我迎著楓子隱忍的目光,目不斜視。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我轉頭看向一邊正在看熱鬧沾沾自喜的夏慎蘭,忽然就找到了“出頭鳥”。
“夏小姐真是費心了,剛剛從廁所出來,就這么馬不停蹄地把楓子找來,一定很辛苦吧!”
我瞪了夏慎蘭一眼,這個女人一向聰明,她怎么會看不出我和楓子之間的關系呢?她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分明就是蓄謀已久的!
她今天過來,并不是想直接給我難堪,而是想讓楓子知道我背著他做了什么!
聽了我的話,夏慎蘭笑得更是得意了,她歪著頭看我問:“怎么,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能讓小楓知道嗎?”
果然是這樣!
我還沒想好怎么圓場,她一句話就讓我失去了所有想圓場的奢望。
夏慎蘭說:“陳沫,你明明自己有男朋友為什么還要做小三呢?你自己是小三也就算了,你朋友勾引我的朋友的老公,登堂入室欺負人,你怎么好意思再讓周霽給你當這個中間人呢?”
楓子一開始面無表情的臉,現在已經黑得像包公一樣了。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有說,轉身往外面走去,臨走前,他對夏慎蘭說:“夏小姐,你和周公子還有陳沫你們三個人的事,我覺得你們應該自己解決。”
我們三個自己解決?我和周霽有什么事?
我錯愕地看著楓子,他卻始終沒有回頭,一步比一步堅定,一步比一步遠離我。
楓子不管我,他不再管我是不是受了委屈,也不再管夏慎蘭說得是不是真的。
也是,做了這樣的事,我憑什么還要連累他和我一起丟這個人?
“看什么看?你的救世主都不管你了,你還有什么法子,盡管使出來。”楓子一走,夏慎蘭的氣焰更是囂張。千金小姐出身,這囂張里還夾帶著一些張揚跋扈,她用一種輕蔑不屑的眼神看著我,就像舊時候地主看她買來的窮奴才一樣。
夏慎蘭趾高氣昂地說:“如果我得到的情報沒有錯的話,你家父親現在應該還時常進醫院吧!你要是再不離周霽遠一點的話,下次你爸再犯病進醫院的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到時候就不是醫藥費的問題了,而是有沒有醫院敢收他!
常聽人說,民不與官斗,原來是這么個意思。
我苦笑一聲:“夏小姐未免把自己手中那點權利看得太重了吧?”
“我看得太重?還是你從來就沒有看清楚過權利這個東西?”夏慎蘭給我說話的神情,就像是在憐憫一個乞丐:“陳沫,你大概沒有意識到,你得罪的這個人是誰把?我告訴你,她叫何曉冉,她的父親就是衛生廳的廳長。我們這群人背后的那些人,都是抖抖腳都能讓這個城市抖三抖的人,你一個老百姓的家的孩子,憑什么和我們這么囂張?”
說到最后,夏慎蘭是有些動怒的。從小嬌生慣養的她,我大概是她順風順水人生路上第一塊絆腳石吧!
她的話讓我感到陣陣后怕,甚至越來越懊悔,自己當初為什么要這么草率地答應秦嵐這個請求?為什么要這么自不量力,去做一些荒唐的事?
按照夏慎蘭的脾氣,我充分相信,她說的這些事情,她能夠做得出來。
我得罪了衛生廳廳長的女兒,而且還是在這么不占理的事情上,要是我爸那天真的犯病,醫院不收我該怎么辦?
越想我心里越覺得不踏實,恨不得立刻扇自己兩巴掌。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了闖禍的感覺。
我站在原地半天沒有說話,夏慎蘭冷笑一聲,拎著自己新款的LV包包,趾高氣昂地走出了走廊,往酒吧外面走去。
我一個人就這么站在洗手間外面的走廊,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心里的擔憂和懊悔讓我喘不過氣來。
直到經理急得滿頭大汗過來找我,我才知道已經晚上九點了。
“茉莉,你怎么還在這兒。888包廂的客人已經到了快半個小時了,你怎么連妝都沒有畫好?”
看著我素面朝天的一張臉,經理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
“經理你別急,我五分鐘就過去。”
險些忘了,自己還是一個有工作的人。我急急忙忙跑回化妝間,涂了一個顏色最艷的口紅,把頭發放了下來,這樣不僅有氣色,還顯得有神秘感。
謝天謝地,來888包廂的這群人不是奔著喝酒來的,而是奔著酒吧里的小姐來的。平日里碰上這樣的暴發戶,我總要弄點花樣從他們身上狠狠地敲詐一筆,但今天實在沒有那個心情。
規規矩矩地倒完酒,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拿走桌子上的錢,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等著這群人離開。
我從來沒有這么希望這包廂里的客人能快點走,自作孽的我現在根本無心工作,好在這個時候,我口袋里的電話響了。
看著一連串的陌生號碼,我心里一緊,祈禱它不過是一個詐騙電話,響兩聲就會掛掉。我這樣一直盯著它到屏幕按了下來,不一會兒,它立馬又第二次響了起來。
沒有辦法,我知道推開包廂門,跑到外面接電話。
“喂?”
“喂?茉莉,我是你娟姐,這是我的新號碼!
娟姐的聲音聽上去狀態不錯,上次別后一直沒有見面。原本想問問她近來的情況,可等我一開口,就像是和周霽打電話一樣,立馬哽咽,連“娟姐”這兩個字都叫不完整。
大概,人在特別委屈無助的時候,聽見熟人的聲音都特別地想哭。
聽見我聲音不對勁,杜鵑和周霽一樣,立馬變得緊張起來。她關切地問我:“茉莉,你沒有事吧?是不是受什么欺負了,是不是和楓子吵架了?”
我下意識地搖搖頭,后來發覺她也看不見,這才對她說:“娟姐,怎么辦?我闖禍了。”
“闖禍?”杜鵑驚訝地說,“茉莉你別急,到底是什么事兒,你和姐慢慢說!
這件事哪里是慢慢說就能說清楚的,更何況我現在這個情況,哪里能夠有思緒慢慢說?我把秦嵐和李家的關系,還有那次下午茶,還有她今天求我辦的事,絮絮叨叨地給杜鵑說了一大串。
說完的時候,我都有一種口干舌燥的感覺。
聽完我亂七八糟的描述,杜鵑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茉莉,你平時也挺聰明的,怎么這次竟然犯了這樣的錯誤呢?”
杜鵑的話讓我更加懊悔了,是啊,之前我對楓子都是防備再三,這次怎么會被秦嵐利用呢?
她嘆了口氣,接著說:“不過那夏小姐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普天之下有的是王法,輪不到他們一手遮天。你現在要處理就是秦嵐這個人,我和她有過一兩次接觸,她絕對不是你表面上看上去這個樣子的。她現在能和三爺走這么近,就是因為她手下養著一幫女人,專門做別人達官貴人的小三。你最好還是離她遠一點,撕破臉也沒有關系的!
聽了杜鵑的話,我原本六神無主的心開始有了主心骨,心里的慌亂也淡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