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楓子落座之后,楓子給豹子使了一個眼色,豹子立馬從他腳邊的公文包里拿出三疊厚厚的人民幣,讓我看傻了眼。
菜還沒有上,豹子把錢放在轉(zhuǎn)盤上,楓子伸出手,慢慢地將那疊錢轉(zhuǎn)動到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面前。
“曾哥,這些是定金,昨天給我說的事情,你要是覺得可以,這錢你就收下。”
那中年男子看見錢,立馬眼前一亮,和他給人的氣場大相徑庭。原來還以為他不差錢呢,現(xiàn)在簡直就是見錢眼開!
他忙不迭地把錢收起來,一臉諂媚地對楓子笑:“小三爺,您這聲曾哥我怎么敢答應(yīng)呢!您還是叫我的外號,曾二狗子吧!咱們都認識這么多年了,您說的那點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楓子低頭一笑,轉(zhuǎn)而看向我,對我說:“還不快點把U盤拿出來?”
楓子他難道想借這個人的手,把這U盤送到胖哥的面前?看他這個慫樣,怎么可能做得成這件事?
我遲疑地看著楓子,嚴重懷疑他找的這個人的能力。
這U盤雖然沒有費盡千辛萬苦,但這天上掉餡兒餅的事情,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啊?要是這個U盤砸在這人手里,張大志那賤人不是又逃過一劫嗎?
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接下來的每一步我都要走得小心翼翼,因為只要錯一步,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前功盡棄了。
“嫂子,怎么了?你不認識曾二狗子嗎?他可是這次年會籌備的總負責人,這事交給他,準錯不了。”
豹子見我遲遲不肯交出U盤,換了一種方式提醒我。
竟然豹子都開口說這話了,那證明應(yīng)該錯不了。我從包里把黑色的U盤放到楓子的手上,然后對那曾二狗子說:“這里面的東西你最好不要讓其他的人知道,不然你是知道這后果的。”
“小嫂子,你就放心吧!我曾二狗子辦事出了名的穩(wěn)當,絕對不會有岔子的。”
剛剛那到錢,現(xiàn)在他還是笑得合不攏嘴:“如果你們想讓很多人看見這U盤里面的內(nèi)容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我可以幫你們在年會的投影儀上放出來,不過”
“多少錢,你開個價。”
楓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立馬想起了香港電影里面,那些古惑仔的老大。
“和小三爺合作就是輕松。”曾二狗子狗腿味十足地接著說:“小三爺是個說一不二的爽快人,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這件事的風險比較大,所以得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再加十萬。”
十萬?
這人未免也太獅子大張口了一點吧!不就點點鼠標放個視頻,能有多大的危險?
我正準備拒絕,楓子卻氣定神閑地說:“好,這個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做的足夠漂亮,十萬塊不算什么。”
十萬塊就這么被送出去了?我左看看楓子,右看看豹子,他們都好像習以為常的樣子。也是,在云南那里,人民幣就像是衛(wèi)生紙一樣被豹子隨意扔在房間里。
黑社會大亨的兒子,又怎么會差這十萬?
見楓子答應(yīng)地這么爽快,曾二狗子那眼神里冒著精光,像是碰瓷的人遇見了傻大款一樣,對著楓子狠狠地宰,提出了一個更加無理的要求。
“小三爺,你也知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加上胖哥那人脾氣不好。萬一這次你們失敗了,我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如果我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家里的人今后的衣食住行,還都仰仗著您了!”
曾二狗子這話也說得出口,這不是把他一家人都綁在楓子身上嗎?
誰做事會沒有風險呢?他憑什么讓楓子擔著一切!之前那十萬也就算了,畢竟是一次性付清,之后就一了百了,可這個要求不一樣,說不定曾二狗子家就是一個無底洞,楓子若是沾上,恐怕之后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可這回也是一樣,我剛準備制止,楓子那邊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心滿意足地曾二狗子這時立馬見好就收,拿著那個U盤,匆匆告辭:“小三爺,酒吧那邊現(xiàn)在正是忙的時候,我出來這么久不太好。你們?nèi)宦裕蚁茸吡恕!?
楓子臉上還是掛著微笑,點點頭:“去吧,只要你幫我準備好這份給我二哥的‘圣誕禮物’,今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好的,我在這兒就謝謝小三爺了。”
看著曾二狗子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走遠,我才連忙對楓子說:“你是瘋了嗎?他分明是在訛?zāi)惆。 ?
我一臉緊張兮兮,擔憂不已,沒想到楓子和豹子對望一眼,一起笑了起來,看得我心里莫名其妙。
“嫂子,那個曾二狗子腦子不好使,你怎么也跟著他的邏輯轉(zhuǎn)啊!要是他都抱不了自己的家人,楓子肯定早就出事了啊!所以,他第二個要求,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聽了豹子的解釋,我豁然開朗的同時,心里也隱約有些擔憂,楓子這次會不會成功?
這種擔憂就像是埋在心里的定時炸彈,平時不提起倒還好,一想起來就會提心吊膽。最致命的是,我不知道它會在何時爆炸。
從川菜館里吃完飯出來,一上車,楓子便提出先送我回酒店休息。
“沒關(guān)系的,你們要是趕時間的話,我可以自己搭車。”
我剛準備把安全帶解開,楓子立馬俯過身來,幫我把安全帶重新系好,隔得太近,我甚至都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
不對,那不是他的,是我的。
“姐,你就別和我在這兒客氣了,坐好了。”
酒店離川菜館不過兩公里的距離,不一會兒就到了。
下車時,楓子也從駕駛座上下來,把我送到電梯前,看著我叮囑說:“今晚上是平安夜,看在你送我那么多蘋果的份上我請你吃飯好嗎?”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楓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些緊張?
管他呢!我莞爾一笑:“好的啊,你那邊處理完了,提前半個小時給我打電話。”
畢竟是過節(jié),人多了才熱鬧,人多了一些專屬于節(jié)日的情緒才不會跑出來。
U盤順利送出去了,我一直亢奮的情緒像是被扎破的皮球,整個人立刻蔫兒了下來。幾乎是一沾到被子,我就閉上了眼睛。
吵醒我的,正是楓子的電話。
“喂?”
“呵呵,你還有半個小時給自己化個妝,條件好看的衣服。”
楓子聲音聽上去很高興,看來他今天和豹子的工作進行的不錯。也是,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他也沒有那個心情和我去餐廳。
我舒服地在被子里打了個滾,“好的,我馬上就起床。”
圣誕節(jié)的紅色,還有萬圣節(jié)的黃色,是所有外國節(jié)日里給我印象最深的東西。我換上了一件大紅色的長款呢子大衣,再配上了一雙平地的長靴,胸口別上從閨蜜那里順來的胸針。好久沒有這樣用心打扮過自己,看著鏡子里因為紅色襯得肌膚雪白的自己,著實讓人賞心悅目。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差不多半個小時了。我拿上包,出門前還特意噴上了香水,心情頗好地乘電梯下去。
一出電梯門,立馬被酒店里的節(jié)日氣氛所感染。
這家酒店斥巨資,花了大手筆在大堂的正中央放了一顆圣誕樹,上面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禮物。連收銀臺后面,平日里那幾個端莊的收銀姑娘,頭上都戴上了可愛的鹿角。
我從來沒有買過那個東西,正在思考著待會兒要不要叫楓子買給我時,注意力卻被余光里出現(xiàn)的一大束紅玫瑰所吸引。
坦白說,我有那么一秒幻想過,這束紅玫瑰會是楓子送給我的。
等我轉(zhuǎn)過身,想看清是誰這么浪漫,在平安夜里,會送這么大衣束玫瑰花給自己的女朋友。可等那個人從門口的旋轉(zhuǎn)門轉(zhuǎn)出來,向我走來的時候,我就笑不出來了。
來的人不是楓子,也不是周霽,更不是張大志或者成哥,而是我最不愿意見到的人,張宇。
他一步步走向我,目光堅定,步伐平穩(wěn),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周圍姑娘羨慕的眼神,可不知道為什么,我真的一點都不高興,一點兒也不。
我恨,恨他為什么要做這些,恨他為什么這么晚了,還要做這些。恨到我的眼淚都不由自主地往下落,直到看見他微微泛紅的眼眶才停止下來。
“你別那么看著我,你不要以為你做這些我就能原諒你那天對我做的那些事。”
我倔強地撇開頭,不去看他。其實,我心里騙不過自己,我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恨過他,不管他做出什么,冷靜下來之后,我都會原諒。
張宇拉過我的手,把那束玫瑰花粗暴地塞進我的懷里,再把我和那束花一起禁錮在他的懷里,我鼻子里全部都是玫瑰花的香味。
只聽見他聲音略帶哽咽地在我耳邊說:“是我的錯,陳沫,過去都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你這么不理我,我真的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