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慎蘭笑笑，似乎被我噎住了，她剛準備開口，身后就傳來周霽下樓的聲音。
他把一條裙子遞給我，摸摸我的頭，對我說：“快，拿去換，待會兒帶你出去吃東西�！蔽也恢罏槭裁�，他這樣對我，讓我在夏慎蘭面前產生一種負罪感。
拿著這條手感很好的裙子，我怕走到浴室丟周霽的臉，只好上樓回到自己之前的房間。不知道該說周霽眼光好還是夏慎蘭眼光好，這條看似簡單的香檳色裙子在我身上，把我整個人的氣質都拉升了一個檔次。
走下樓去的時候，我分明感受到周霽眼前一亮。我以為夏慎蘭應該對我有嫉妒有怨念，沒想到她竟然主動上前拉著我的手：“天啊，想不到這條裙子在你身上這么好看。周霽，你眼光不錯�。【褪窃谶@腳上的鞋不怎么搭，你穿多大碼的鞋子��？”
我低頭一看，腳上黑色的高跟鞋性感嫵媚，是夜場里必備的法寶，可是這條大方的連衣裙完全不搭。不過，她這話里的意思是要送我高跟鞋？
“37。”我小聲地回答。
夏慎蘭對周霽笑了笑，“巧了，和我的腳差不多大，走，上去給你找一雙鞋�！�
這回，我主動向周霽發出求救的信號，可不等周霽開口，夏慎蘭就一臉熱情地把我拉上樓。
樓上寬大的衣帽間讓我大開眼界，這里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衣帽間，而像一個大牌的陳列館。她的衣帽間更像是一條走廊，兩遍掛滿了當季最流行的衣服，推拉門全是明晃晃的鏡子，無論在哪里，都能欣賞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自己。
走廊的盡頭，放著滿滿兩個櫥柜的包包和鞋子，她從上面挑了一雙我和身上裙子同色系的鞋子遞給我，對我說：“試試吧！”
語氣寡淡，全然沒了剛剛和周霽在一起時的熱情。
我點點頭，換上她的鞋子，鏡子里的自己果然已經變了個模樣，現在的我和她站在一起，要是化上妝，應該相差無幾。
“陳小姐，現在你身上的這一套都屬于你。”
我疑惑地看著她，不是很懂她話里的意思。
夏慎蘭雙手環胸，神情冷漠，終于擺出了自己大小姐盛氣凌人模樣：“我希望你拿了這套衣服就要記得，周霽和這衣服鞋子都一樣，都是我施舍給你的。”
這話她不說我都明白，可從她嘴里說出來，我想是被人打了耳光一樣難受。不就是錢嗎？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這雙GUCCI的鞋子加上這條CHANEL裙子，大概兩萬塊，夏小姐家大業大，為何要拿這點小錢把人不當人看。你告訴我一個賬號，我轉給你便是�！�
和張大志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買過奢侈品，這些東西我還是識貨的。
夏慎蘭大概沒有想到我會知道的這么清楚，冷笑著點點頭：“不用了，別人穿過的東西我向來不會再穿第二次。不過，陳沫你到底什么來歷，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是狐貍，終究會露出尾巴。
尾巴都露出來了，我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隨你�！�
我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兩個字，拎著自己的高跟鞋往樓下走去。
周霽見我下來，沒有等夏慎蘭，便帶我出去了。在車上，他沒有立馬開車，而是看著我問：“怎么？生氣了嗎？”
為夏慎蘭生氣還不至于，反正逢場作戲不過舉手之勞。我搖搖頭：“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夏小姐那么好的人，你為什么不要？”
他開動車子，目光聚精會神地觀察路況，我看不透他臉上的表情，只聽他說：“人與人之間講究眼緣的，我第一眼不喜歡的姑娘，再見多少眼都一樣。要是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過一輩子，是一件困難的事。”
我撇撇嘴，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說的話。
“對不起啊，昨晚上沒告訴你，是怕你不想幫我這個忙走掉�！�
周霽轉過頭，對我笑笑，說得一臉輕松。
我看著他問：“你昨天接到楓子的電話決定救我，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
這回，周霽沉默了，專心致志地接著開車，似乎并沒有聽見我剛剛那句話。但這突如其來的沉默，卻給了我最好的回答。
我看看窗外，安慰自己，成人之間的游戲不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嗎？陳沫，你在難過些什么？
和周霽吃完飯，再回到酒店換衣服，急匆匆趕到酒吧時，里面已經熱鬧喧天，人聲鼎沸。我揚起笑容，朝楓子走去。
明明不過是一晚，再見到楓子，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楓子，昨晚謝謝你，待會兒下班之后，我請你去吃燒烤？”我心情頗好地對他笑笑。
楓子點點頭，接著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剛剛張大志過來了。”
“哦�！�
“和我二哥在一起，進了888�！�
“什么？”
我驚訝地看著楓子，“他和胖哥？他們怎么會廝混在一起？那個死基佬呢？他在不在？”
楓子嘆了口氣，“你沒聽明白嗎？他和我二哥在一起了�！�
在一起？和胖哥？我瞪大著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我估摸著他們也就炮友的身份，他們那種圈子亂得很。我和我二哥不太熟，今晚上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你就忍著點�！�
楓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就聽見身后經理熱情地聲音，在那里呼喚我：“茉莉啊，你可總算是來了，888的人等了好久呢！”
我看了一眼楓子，發出一聲苦笑，回過頭對經理笑得格外燦爛：“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走進包廂，我第一眼就看見坐在胖哥腿上的張大志，胖哥抱著他吻得難分難舍，我看見張大志這么陶醉的樣子，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想要作嘔。
“喲，這不是這你的老熟人茉莉嗎？志哥�！�
趙虎磕著瓜子，看見我進來，不懷好意地吆喝。
幾天不見，張大志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他口中的志哥。
張大志和胖哥終于停下來，他坐在胖哥的腿上，不可一世的看著我，輕蔑地冷笑一聲：“昨晚上在局子里過得還好嗎？”
“局子？”趙虎饒有興致地看著張大志：“志哥，這女人是因為出來賣被抓了嗎？”
“這種連我都不愿意要的爛貨，出來賣還有人會要嗎？”張大志一臉挑釁地看著我，“她啊，是因為和人家有婦之夫偷情，被人家發現之后，惱羞成怒打了別人�！�
我居高臨下，冷漠地看著他。忍住想要把酒從他頭上潑下去的沖動，不顧旁人嘲笑的眼神，蹲下去把面前的酒杯倒滿。
“酒已經倒好了，3888。”我站起來，把托盤扣在身前，不卑不亢地說。
張大志蹭得站起來，一下子比我高出半個頭，“別介啊，你一般不是要敬酒那個小費再走嗎？”
“啪�！彼麖陌锬贸鰞莎B厚厚的百元大鈔，估摸著得有兩萬的樣子，奸笑著對我說：“你今天和這包廂里每個弟兄喝一杯，這錢就是你的了。”
我粗粗看了一眼包廂里的人，大概有十二三個，要是和他們喝完，大概可以把我從這里直接抬到殯儀館的火化場。
“張總的錢，我怕是沒那個本事拿了�！�
我從里面抽了一疊，點了四十張，“酒錢我拿走了，找的零錢我待會兒送回來�！�
在我轉身后，張大志在背后嘲諷：“怎么，攀上了第一公子這顆大樹，就看不起我們這點小錢了？陳沫，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成哥知道你背著他在外面玩兒男人，他會怎么想？而你又會落得什么下場？”
“你！”
我氣憤地轉身，迎上張大志洋洋得意的目光。我想不通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每次當我逃離他的魔掌一寸，他就會立馬抓住我新的把柄。寸步不落，逼得我快要窒息。
想起楓子的話，我點點頭，“好，我喝。”
心一橫，看著滿滿一桌的酒，我拿起兩杯，走到第一個人的面前，“這位小哥，我敬你�！本瓦@樣，一杯兩杯三杯，大概喝到第八個人的時候，我的世界已經徹底天旋地轉了。
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胃里難受的厲害，里面翻江倒海，剛剛喝進去的東西，現在在里面叫囂著要出來。
身邊熱鬧的起哄聲，讓我的心越發凄涼，比眼淚先奪眶而出的是我胃里的東西。
還沒有走到第九個人的面前，我再也忍不住，不可控制地將胃里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我靠，這丑婊子可真是掃興！”
面前的人罵罵咧咧地遠離我，包廂里很快就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我聽見他們打開門離開的聲音，可是因為頭太暈了，試著站了好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最后聽見的是張大志的聲音，他說：“陳沫，你有種讓法院把傳票送到我這兒，你就要做好和我離婚的準備。你以為有了離婚證，你就能徹底擺脫你的命運嗎？做夢！”
張大志和胖哥勾搭在一起，我比他更希望自己這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