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老瘋子的肩膀竟是突然開始不斷的抽搐起來，順著他滄桑的雙眼中，有許多渾濁的老淚，沿著他布滿了溝壑的眼角靜靜淌下。
那渾濁的淚水，滴落在地，仿佛是穿越了千余年時光，和過去的淚水交織在了一起。
“應(yīng)該說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你親手所殺吧！”沙翰桀桀怪笑出聲，用一種看向怪物般的眼神，看著老瘋子，道：“如果不殺掉他們，你如何能一人茍活至今？如果不是殺了他們，你身上又怎么會長滿這些古怪的毛發(fā)？”
此言一出，老瘋子如同被觸動到了心底最深處的東西，肩膀抽搐得愈發(fā)劇烈，順著布滿溝壑的面頰淌下越來越多的淚水，千余歲的人，此刻竟哭的像個孩子。
老瘋子身上的黑色毛發(fā)，竟然和黑暗動亂時代有關(guān)！
那按照這種情況，昆侖墟的破滅，是否也是因?yàn)榍昵暗暮诎祫觼y所導(dǎo)致的？
沙翰的一字一句，讓葉凌風(fēng)心中迷惘重重，覺得觸摸到了一些不可知的時代秘辛。
但可惜的是，他未曾親歷過那樣的時代，根本無法理解這兩人的對話。
不過聽沙翰的意思，似乎是老瘋子在千年前，曾殺掉了那些和他相熟的所有人。
恐怕也正是因?yàn)橛H手殺死了那些在意的人，所以老瘋子才會變成這瘋瘋癲癲模樣。
心中疑惑無限，叫葉凌風(fēng)覺得就像是有一層迷霧，繚繞在千余年前的過往時空，封鎖了那個時代原本該存有的事實(shí)真相，叫現(xiàn)在的人無法去了解。
“不好……”突然間，葉凌風(fēng)心中咯噔一聲，覺察到了一絲異樣。
扭頭望去，發(fā)現(xiàn)那殘骸組成的巨人，竟是趁著老瘋子失神的瞬間，向著沙翰靠近。
而在它靠近的時候，沙翰右臂傷口和巨人身上的那些六芒晶石，正在熠熠生輝，如同在相互吸引。那模樣叫人覺得，就像是只要靠近，沙翰就會如此前組接成巨人的那些殘骸般，消融在這巨人之中，成為它龐大身軀的一部分，或是主宰。
“殺！”老瘋子的哽咽聲突然止住，頓足而起，身在虛空，一只手握住了斷劍，縱身向那朝沙翰靠近的巨人襲殺而去，劍勢如虹，生生止住了巨人的步伐。
“如此多年的布局，你敢阻我！”沙翰見狀，眼中血芒如電，體表散發(fā)出一層銀光，拔地而起，向著殘骸巨人就沖了過去，想要與之相合。
而就在沙翰躍起的同時，巨人的一只胳臂重重向著老瘋子砸下，將他呼嘯而來的劍氣蕩開，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拍一只螞蟻般，將他拍落在地。
但老瘋子卻如感受不到疼痛般，落地后，再度飛起，斷劍熠熠生輝，向巨人斬殺而去，劍勢發(fā)出的同時，老瘋子幽幽的聲音突然浮現(xiàn)在葉凌風(fēng)耳畔：“幫我……不要讓黑暗再臨……”
老瘋子是要自己幫他？葉凌風(fēng)聞聲一愣，先看向巨人，然后目光落在了肌膚散發(fā)著銀白色光芒的沙翰身上。他明白，老瘋子要自己幫他攔阻沙翰，不讓兩者相融。
而且聽老瘋子話里的意思，似乎如果沙翰的身體，和巨人融合的話，黑暗動亂時代似乎就真的要再度降臨，等到那時，即便是老瘋子，都無力阻攔。
拼了！一咬牙，葉凌風(fēng)如做出某種決斷，穿云步踩動，縱身向沙翰撲去！
抱山印如山巒崩塌，氣勁驚人，徑直便向沙翰的身體重重砸下。
轟！巍峨氣息臨近，沙翰猩紅眸光不變，單拳揚(yáng)起，向山巒崩塌氣息擊去。
拳影呼嘯，銀白色光芒籠罩拳影，只是一擊，竟是生生將抱山印洞穿。
銀身之能，竟如此強(qiáng)大！葉凌風(fēng)見狀，不禁悚然一驚。他如今是十命泉修士，可說是立于巔峰，在這種情況下施展出的抱山印，竟能被沙翰一拳擊潰，這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不過按照葉凌風(fēng)的估算，沙翰之所以能做到這一步，除了因?yàn)殂y身的原因之外，還應(yīng)該和被他吸收的那些六芒晶石有關(guān)。這些六芒晶石，似乎不僅有讓死者回‘生’的能力，對修士而言，更是有大幅提高修士戰(zhàn)力的功效，十分神秘。
“十命泉！萬古無一的路！”一舉擊潰抱山印氣勁，沙翰眼中露出奇異之芒，嘶啞道。
從進(jìn)入此地開始，他就感知到，這個和老瘋子一起的年輕人很不尋常，身上有一種讓他覺得很奇異的感覺。如今第一次試探，讓他感知到，對方就是那個引發(fā)天靈山不安的十命泉。
“戰(zhàn)！”而就在此語落下的瞬間，順著沙翰的身體里面，再度傳出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和這個尖利嘶啞的聲音不同，而是有些木訥，就像悶葫蘆一樣。
但那聲音雖然略有些低沉，可是話語聲中卻是戰(zhàn)意澎湃，有一種極強(qiáng)烈的戰(zhàn)斗欲望。
這個聲音，才是沙翰的真正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后，葉凌風(fēng)頓時判斷出，這個低沉的聲音，才是真正屬于沙翰的聲音。這個聲音的存在，說明在沙翰自身的真正意志實(shí)際上并沒有消散，仍舊存在體內(nèi)，只不過是主動的讓另一種意志控制了他的身軀。
而如今葉凌風(fēng)的出現(xiàn)，讓沙翰的本體意識蘇醒，讓他生出了和葉凌風(fēng)一較高下的沖動。
之所以如此，不因?yàn)槠渌鸵驗(yàn)樯澈财鹩谖⒛熨Y并不算卓絕，甚至可說是泯然眾人。可就是這樣的資質(zhì)，卻因?yàn)樗а缊?jiān)持，成就了如今北荒第一天驕的盛名。
這種盛名，讓沙翰在北荒失去了能夠與他一戰(zhàn)的同輩敵手。而如今葉凌風(fēng)的出現(xiàn)，激發(fā)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戰(zhàn)意，讓他迫切的想要和這個南域第一天驕一較高低。
“桀桀，找到了讓你動心的敵人嗎？那此戰(zhàn)就交給你。”就在此時，沙翰體內(nèi)的那個有著尖利聲音的意志，突然桀桀怪笑出聲，竟將身體主導(dǎo)權(quán)交給了真正的沙翰。
這個千年前的意志，和沙翰之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兩人之間的相處，根本不像是那種簡單的奪舍與被奪舍的關(guān)系，而更像是達(dá)成了某種奇特的共處協(xi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