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顧名思義,如果一戶人家運勢不好,那把自己先人偷葬在別人正旺的墳山,可以搭上順風(fēng)快車,寅葬卯發(fā)。
之前我看了草根和棺材就認(rèn)定了——偷葬墓前草根必發(fā)爛,而那兩口朱漆棺材上的楔子也不是原裝的,顯然是被人打開過,不是偷葬是啥。
這大肚美人地,是本縣數(shù)得上的好風(fēng)水,肯定是讓人給盯上了,將自己家人偷葬在這里,等于把大肚美人的運勢偷到了自己家,所以老兩口子才會跟和上托夢,說家里來賊了,是偷風(fēng)水的賊。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二叔一聽,就怒吼著問我誰這么不要臉,找到了把他皮扒下來繃沙發(fā)。
和上他媽則緊張的問,那他們自己家老頭兒老太太上哪兒去了?求我一定得把老兩口找回來,不然將來沒臉見和上的死鬼老爹。
剩下的親戚也七嘴八舌的摻和,跟喪尸出籠似得,把我圍的密密匝匝的。
我讓他們冷靜點,偷葬的尸體已經(jīng)起出來了,風(fēng)水就等于已經(jīng)被要回來了,更重要的是趕緊把元兇找到,好把爺爺奶奶找來回葬。
和上連忙說沒錯,把爺爺奶奶被扔在外面,孤苦伶仃的,太可憐了。
不光是可憐,對和上他們來說,也危險。
祖宗的穴好,那一家人走運,叫祖墳冒青煙,而要是祖宗葬在了出瞎子地、出拐丐地等兇穴,后代都會跟著倒霉。
看著和上的運勢,不僅僅是財氣被劫走,命數(shù)都有了危險,偷葬者很可能把老兩口扔在某個兇穴了,和上他爸說不定也是因為這個才壯年早亡的。所以老人托夢的時候著急了,說沒時間了——老人在兇穴呆的時間越長,那子孫越危險。
和上一下急了眼:“這誰跟我們家這么大仇啊,偷完了風(fēng)水還害人,做的也太絕了吧?”
之前我說和上家得罪人了,就是這個意思:對方是一石二鳥。我就讓他們想想,跟哪一家有血海深仇?或者在你們倒霉的這段時間,本地誰家冷不丁暴富了?
和上家人都說沒那么大仇家,就查暴富的,不過這段時間本地有拆遷戶,有中彩票的,有創(chuàng)業(yè)上市的,林林總總竟然還挺不少,并不好篩選。
竟然這么多暴富的,啥時候能輪上我呢?
二叔是個暴脾氣,眼看現(xiàn)在有火沒處撒,回頭一瞅那倆棺材,立馬說道:“這倆老賊偷咱們家風(fēng)水,不能就這么放過他們。”說著就要把那倆尸體拖出來挫骨揚灰。
二嬸一看趕緊讓二叔別沖動,可沒成想,二叔剛到了棺材前面,忽然“媽耶”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和上趕緊問他怎么了,二叔指著棺材,哆哆嗦嗦的就說道:“我看見里面那個老太太,動彈了一下......”
我趕緊跑到了棺材前面,一瞅里面的尸體,立馬大聲說道:“和上,快把棺材蓋子蓋上!”
和上聽我的話,趕緊把兩塊棺材蓋子拿起來蓋上了,剛一蓋上,就聽見里面有了動靜——像是什么活物在里面撓棺材板,想出來!
這動靜一出,頓時把那些親戚們嚇的鬼哭狼嚎的,退出去了好幾米。
這下麻煩了,我趕緊讓和上把這兩口棺材重新葬回去,二叔一下不干了,說好不容易把這倆老賊挖出來,咋還填回去了,那不是又把風(fēng)水拱手讓給他們了嗎?
我說:“這沒辦法,人家算好了,這是橫死的尸體,見光就長毛,你要不自己看看,指甲都兩寸長了,不放回去就得詐尸。”
和上忙說:“燒了不就行了?”
我搖搖頭:“燒了怨氣會更大,纏上你們加倍麻煩。”
二叔嫌窩囊又沒辦法,順手把一棵倒霉榆樹的樹皮給撕下來了。我瞅著那手勁兒暗暗心驚,心說和上家八成真有魯智深的基因,二嬸在他旁邊,一邊安撫他,一邊倒像是松了一口氣。
對方做事兒滴水不漏,是個硬手,難不成是專門干陰面的?
和上那面相隨時會出無妄之災(zāi),人命大過天,不行還是問問程星河,反正虱子多了不癢,賬多了不愁。
我就對程星河露出了一個包租公特有的熱情笑容,程星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對我伸出了手,我心說這貨真是掉錢眼里了,只好說:“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的條件......”
程星河沒縮手,反而示意我看看他手,我才發(fā)現(xiàn)他手心里是一把瓜子。
瓜子是奶油味兒的,雖然被他攥熱了,意外還挺好吃。
這會兒程星河就感嘆了一句:“你說這個世界,為什么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呢?”
這話沒頭沒尾,啥意思?我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那雙澄澈的眼睛正盯著和上二嬸,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別的東西。
當(dāng)初他看熊胖子的時候,也是這個眼神,難不成,二嬸有什么問題?可她自己也是這家人,橫不能挖坑自己跳啊?
我還想起來了——之前我們刨墳的時候,和上家里人怎么就來的那么及時呢?就問了問和上家人,都說是二嬸通知的,說和上大逆不道,欠債欠多了,要拿祖墳開刀,當(dāng)然都來阻攔了。
二嬸現(xiàn)在盯著棺材,也是一臉慌張,趁人不注意,拿出了手機就啪啪打字,手一個勁兒的哆嗦,一副心里有鬼的樣子。
再一看二嬸的面相,我又是一愣——怪了,二嬸這種嫁入豪門的女人,按理說該是旺夫相,可她顴骨削尖,眉毛連心,都是貧苦之貌,這并不是被眼前運勢影響,而是如假包換,跟熊胖子差不多的天生窮命,合該一輩子沒錢花。
這啥年頭啊,窮狗變富豪,貴婦變村姑?
我就看向了和上,說你二嬸這人平時怎么樣?
和上想了想,說二嬸也沒啥,就是愛慕虛榮,心眼小,愛占便宜,貪財,嘴碎,剩下挺好。
和上這貨看著憨厚,罵人挺有技術(shù)含量。
和上又補上了一句:“這些年跟他們也沒啥來往,也記不清楚了,好像之前二嬸跟爺爺奶奶關(guān)系不好,順便跟我們也斷了走動。”
關(guān)系不好?我來了興趣,就讓和上細(xì)說一下。
和上想了想,說他聽說爺爺有一年過壽,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跟二叔二嬸吵起來了,鬧得很嚴(yán)重,嚷著要斷道(本地話斷絕關(guān)系)具體為啥就不知道了,說著和上就把他媽喊過來了,讓他媽細(xì)說說。
他媽本來尋思家丑不可外揚,但一聽有可能跟偷葬有關(guān)系,立馬就告訴我了——之前聽說和上他爹有可能也是因為偷葬而中年早逝,她對偷葬的人是恨之入骨。
原來二嬸有個外號,叫搬倉鼠。
和上家是家族企業(yè),二嬸在里面做出納,和上他媽管總賬,到了對賬的時候,發(fā)現(xiàn)賬目不對,一查二嬸做了假賬,把錢占了。
那錢不多也不少,二嬸兩口子又不缺錢,干啥要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和上他媽就找二嬸私下談,結(jié)果二嬸當(dāng)時就撒潑打滾,說老大媳婦想獨攬大權(quán),就制造假證據(jù),冤枉她偷錢,想把她從家族企業(yè)里擠出去。
誰都覺得二嬸的身份沒必要貪這點便宜,倒都覺得和上他媽擠兌弟媳婦——和上他媽出身不好,特殊行業(yè)從良,二嬸雖然也不是名門淑女,但好歹家里清白,所以特別看不起和上他媽,倆人本來關(guān)系就不怎么樣,和上他媽有動機。
和上他媽委屈不小,氣的提前更年期,兩家關(guān)系更惡劣了。
不過路遙知馬力,時間一長,二嬸還是露出了馬腳,公司里的人都偷著叫她搬倉鼠。
這事兒終于讓和上爺爺知道了,老頭兒脾氣也很爆,說二嬸眼皮子淺,不許二嬸再摻和家里的買賣,二嬸娘家弟弟認(rèn)為姐姐受欺負(fù)了,還在奶奶過壽的時候跑來鬧事,把奶奶氣了個高血壓,爺爺就宣布要跟二叔一家斷道。
這就奇怪了,二嬸為啥會缺錢到這個程度?和上說二嬸也沒啥燒錢的嗜好,吃穿用度也很摳門,更沒買房置地,不知道弄錢干啥使。
當(dāng)然也有人天生就是喜歡當(dāng)守財奴,可二嬸這面相不像,她是真的窮。
我一尋思,就大聲說這倆偷風(fēng)水的尸體我有辦法處置了。
二叔他們立馬聚攏過來了,問我怎么個處理法?二嬸的臉色則立馬就變了。
我說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遠(yuǎn)的地方倒是有個絕戶穴,也是巧,正能克制尸變,就是有一樣比較作孽——要是把尸體葬在那,那這兩具尸體的后代可就倒霉了。
誰都知道絕戶什么意思——生不出兒子,將來連上墳的都沒有。
二叔一聽很開心,說真是老天有眼啊,這不是報應(yīng)嗎?
可這個時候,來了一幫人,就護在了棺材前面,領(lǐng)頭的氣勢洶洶的吼道:“我看誰敢!”
和上一瞅來人,立馬一拍大腿:“我還忘了,我們家倒霉的時候,就是這個王八蛋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