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閂上門,吹滅燭火,屋里頓時陷入黑暗中。
門外-陰風呼嘯,如泣如訴,聽得秦風一陣頭皮發(fā)麻。
今天所發(fā)生之事,太過匪夷所思——他才剛下山啊。
山下的世界,這么危險的嗎?!
他又望著黑暗里的那個黑衣老人,這老人究竟又是何身份?
“欸,你小子,命不好,命又很好。”黑暗中傳來老人的喑啞聲音。
“前輩此話怎講?”
秦風的眼睛終于適應屋里的黑暗,借著門縫里照進來的一縷血色月光,秦風發(fā)現(xiàn),那黑衣老人正朝著一口棺材走去!
他的身子略微佝僂,步履緩慢,要不是老人家走路腳后跟著地,秦風都以為老人也是一只境界高深的鬼物!
他終于走到棺材旁,竟然緩緩爬進棺材里躺下了!
秦風被秀得頭皮發(fā)麻。
就見那老人躺下后,還自個兒推上了棺材板,徹底沒了聲響。
秦風只感覺脊背發(fā)寒,他盡量離那口棺材遠一點兒,再遠一點兒……靠著木門坐在地上。
門外陰風咆哮,血月高懸、血雨傾盆,秦風瞥了一眼那口棺材,突然感覺這間棺材店其實也挺溫馨的。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磨牙聲、咆哮聲、嘶吼聲,似有什么臟東西在屋外徘徊。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打梆聲。
“梆梆梆!”
“梆梆梆!”
聲音在門外傳的很遠,仿佛有一種魔力,讓秦風的心神都跟著寧靜起來。
可好景不長。
沒過多久,血霧里又傳出一陣異動,隔著門板秦風都能感受到屋外煞氣!
只聽一陣慘叫,那個打梆的似乎被什么東西給追咬,門外慘叫連連,聲音漸漸飄遠。
秦風實在好奇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透過門縫朝屋外望去,發(fā)現(xiàn)外頭的血霧飄散了不少,勉強可以看到十幾丈遠近。
只見一座座墳頭散落在路兩旁,有的墳前有碑,有的沒有。墓碑上的字經(jīng)過歲月侵蝕,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秦風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闖進了一座亂葬崗啊。
他想起師父臨行前的告誡,言語不詳、諱莫如深的——他明明知道這里的情況,為何沒有對自己明說?
秦風知道師父肯定不會害自己,可就連他身為七境宗師都如此顧忌,這個名為“隱龍”的鎮(zhèn)子,十有八九還藏著其他秘密!
門外又傳來異響。
血霧又開始漸漸濃郁。
血雨傾盆而下,在地上流淌成一條血河。恐怖的慘叫聲不絕于耳,讓秦風懷疑那血霧當中是不是存在著一個讓秦風看不到的修羅場。
就在這時候,遠方突然傳來戰(zhàn)鼓喑啞之聲、戰(zhàn)馬嘶鳴之聲、鐵甲鏗鏘之聲、大軍廝殺之聲……
秦風趕緊朝門外望去,但見外面的血霧被煞氣沖散,黑氣當中,一支黑甲大軍從遠方漫卷而來,那股滔天的殺意,直沖霄漢!
這是一支怎樣的大軍啊!
烏黑的盔甲在血月下閃爍著死亡光芒,不帶一絲溫度。
士兵們手握長戈,渾身煞氣彌漫。
腐銹的頭盔下面,那些士兵有的臉爛了半張,掛著絲絲腐肉;有的臉色烏青,透著死亡氣息;還有的臉上早已沒了血肉,頭盔下直接就是一個沾肉帶血的骷髏頭!
這竟是一支亡靈大軍!
亡靈們的盔甲大多都已銹爛,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
大軍正中,一面面黑色戰(zhàn)旗在陰風之中獵獵招展,卻看不清戰(zhàn)旗上的那個大字。
這支大軍顯然不是陽間軍隊。
一個恐怖的詞語出現(xiàn)在秦風的腦海中——陰兵借道!
可這支陰兵的實力,也太強了吧!
秦風悄悄用【望氣術】朝著一個個普通士兵望去,入眼全都是未知的“???”。
這支亡靈軍隊每個士兵身上都散發(fā)出恐怖的煞氣,那是與人族強者的罡氣、劍氣之流一個檔次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支亡靈大軍當中的一個普通士兵,實力都堪比秦白!
秦風實在不敢想象人間究竟有哪只軍隊戰(zhàn)力能夠如此強大,這莫不是陰司的鬼兵?!
大軍所過之處,一切血霧盡皆被無邊煞氣所沖散。
沖天煞氣如滾滾狼煙,直沖霄漢!
就連天上那輪血月,也被煞氣沖卷,恢復了正常!
那支亡靈大軍仿佛真是在借道,它們來去匆匆,很快便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皎白的月光下,道路兩旁的墳頭不見了,又重新變回街市的模樣,一間間木屋重新開門營業(yè),街市上漸漸有了“人氣兒”。
賣肉的。
賣馬的。
賣各種吃食的……
秦風剛才可是親眼看到了寡婦躺在棺材里“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模樣,這會兒再看到街上那些死鬼裝人樣,就只覺瘆得慌!
就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秦風透過門縫望去,一眼看去,竟是昨天的那個寡婦,在月光下扭啊扭啊,來到棺材店外。
秦風那個汗啊。他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那個寡婦為何要不停往臉上化妝抹東西——她是因為嫌棄自己死后尸體實在太丑,所以才會如此吧?
呵,女人。
秦風透過門縫看寡婦,寡婦也透過門縫看秦風。
四目相對,秦風趕緊縮回腦袋,卻聽門外嘻嘻笑道:“公子今夜睡得可踏實?”
睡你妹啊!
秦風無言以對。
要不是寡婦于他有恩,秦風早就罵回去了!
見秦風不說話,門外寡婦又道:“怎的也不回話?死鬼,作業(yè)刨人家墳頭怪起勁兒,怎的,這才一會兒過去,就翻臉不認人了?”
秦風聽著門外寡婦作妖,使勁憋著,憋著。
額,門外這位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好心讓棺材里的老人收留自己,估計自己大概率已經(jīng)被血霧里的那些東西、或者被那支亡靈大軍給滅了。
寡婦見秦風不理自己,接著飆戲:“哎呀,貧婦下葬之時曾立過一句誓言,我死后誰能刨開我的墳頭,誰就是我的如意郎君……”
“咳咳。”秦風聽到這里,再也憋不住了。
門外這寡婦,聽著臺詞咋這么耳熟?
紫霞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