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人群賈里奈·庫什納同張一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波人一前一后走進太空針塔。

　　乘坐電梯來到次頂層餐廳。

　　原來，這里今天已經被賈里奈·庫什納包場。

　　除兩男、兩女四人整齊站立迎接的餐廳負責人，無一名游客和餐客。

　　“這真是好地方。”張一贊美一聲，同時使用‘心靈之眼’搜索整個餐廳及廚房、雜物間和他們身上有沒有武器。

　　出乎意料之外的干凈，居然連賈里奈·庫什納的保鏢身上也沒有武器。

　　餐廳負責人報以微笑。

　　“謝謝贊美，兩位顧客今天賭斗，我們除供場地，還要確保各位沒有帶武器，免得餐廳被破壞。”

　　張一點頭，即然他們沒武器，自己也應當尊守規則。

　　丹尼、陳龍、崔友、李知恩，身上都有長槍短炮，紛紛拿出。

　　丹尼最夸張，周身上下藏有手槍三把、彈夾六只、匕首一支。

　　陳龍次之，有手槍兩支、彈夾四只。

　　崔友和李知恩都只有一把手槍，彈夾各三只。

　　張一身上也藏有一把微型手槍、沒有奮用彈夾，全部拿出放在餐廳準備的手推餐車上。

　　一行六人，唯獨美琳沒有帶武器。

　　賈里奈·庫什納眉頭不著痕跡地跳了跳，‘圣母瑪麗亞，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比自己還怕死。’

　　下一步，餐廳四名工作人員，手持金屬檢查儀，對兩邊眾人搜身。

　　看上去很專業的樣子。

　　接著，餐廳負責人伸手引領眾人走向諾大餐廳中間那一張特地擺放的‘賭桌’。

　　沒人注意到，崔友輕輕扯了扯李知思的衣角，眼神微微示意。

　　“等等！”李知恩出聲叫停。“餐廳是你們選的、槍也交出去了，彈夾理應交給我們自己保管。”

　　張一側頭看向李知恩，她的意思很明顯，不相信餐廳的四名負責人。

　　同時提醒自己，這四個人有問題？

　　我靠！

　　難怪對方連一把槍都沒帶，原來是想直接撿現成的~

　　更有可能這四個人根本不是什么餐廳負責人，而是...‘槍手’

　　怪自己太年輕啊。

　　餐廳負責人露出為難表情。

　　賈里奈·庫什納插話道，“這位小姐擔心的有道理，把彈夾還給他們。”

　　小小的一個插曲結束，眾人分兩邊走到‘賭桌’前。

　　不是專業‘賭桌’，類似長方形會議桌，兩頭擺有兩張靠背椅。

　　張一和賈里奈·庫什納坐下，其他人只能站著。

　　這時餐廳負責人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有三顆骰子、一座骰盅。

　　托盤被輕輕放在桌子上面，“請雙方檢查賭具。”

　　張一眉頭挑了挑，這流程有點正規的意思。

　　丹尼上前檢查賭具，用一只聚光成束的小手電筒探照、透視骰子內部。

　　接著檢查骰盅，為木制。

　　賭桌上下也沒有機關。

　　然后由賈里奈·庫什納的人檢查賭具，也沒問題。

　　同時美琳和賈里奈·庫什納的律師正在簽定一系列合約、及條款。

　　餐廳還貼心地準備了電腦和電印機~

　　賭搏不違法，卻要防止有人輸不起。

　　事后追索、鬧事、起訴，這事要提前避免。

　　合約整理了約大半小時.

　　對賭終于開始。

　　“地點是我選擇，除了你的人，你可以隨機選擇一個人搖骰子。”

　　說話時賈里奈·庫什納伸手指向、站立在旁邊的四名餐廳負責人。

　　看上去很公平、公證的做法。

　　即使對方不提，張一也不會把這么重要的選擇權讓出去。

　　畢竟地點是對方選擇的。

　　賈里奈·庫什納努力地裝作面無表情，心臟卻在嘭嘭突跳，雙手放在桌下緊張的絞在一起。

　　這些統統被張一看在心里。

　　加上搜槍時，李知恩的提醒，張一那會猜不到，這四個所謂的餐廳負責人根本就是假的。

　　說他們是賭圣或許更貼切，想要幾點搖幾點的那種高手。

　　張一目光在餐廳四人身上掃過，最后卻把目光定在賈里奈·庫什納身旁那名女助理身上。

　　前后共兩次見過她。

　　第一次見她，是在邁阿密，當時跟在賈里奈·庫什納身邊。

　　第二次，兩次在11號牧場工地，還是她跟在賈里奈·庫什納身邊。

　　“敢問小姐芳名？”張一看著女助理問。

　　卡洛琳心臟一驚，指了指自己。

　　張一點點頭。

　　“我叫卡洛琳。”

　　“卡洛琳小姐，就由你來為我們搖骰子吧。”

　　賈里奈·庫什納表情再也不能保持淡定自若，一陣青、一陣白，不停變換。

　　就像張一猜測的那樣，他提前租下餐廳、遣散所有人，并找來四個搖骰子的高手拌演餐廳負責人。

　　并且提前已經對好口徑，第一把搖大、第二把搖小、第三把搖小......

　　沒想到張一不按套路出牌，選擇了自己最信任的助理，可特喵的助理不會搖骰子啊，或者說她只會亂搖。

　　最氣的是，自己不能反駁。

　　否則等于承認作弊。

　　得到賈里奈·庫什納的允許，卡洛琳忐忑不安地走到桌子中間段，站定在賭具前。

　　“直接搖就行。”張一催促。

　　卡洛琳把骰盅扣在三顆骰子上面，類似電影里那種甩起來、舞成花的情況沒有發生，杯口扣在桌面上亂晃一通。

　　骰子在里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大概晃了四五秒，卡洛琳停下動作，看向張一和她的老板。

　　因為只有兩個人的賭盤，需要一方先說話，選擇押大、或者押小。

　　對方如果選大，張一默認選小。

　　張一選大，對方默認選小。

　　這種‘先說話’的權利由兩邊輪流更替。

　　“你先吧。”

　　張一大氣地把先手機會讓出去，并從懷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支票，共二十張、每張都是一字整數。

　　抽一張，推到骰盅旁邊。

　　卡洛琳只是剽了一眼，看到支票后面一竄零，頓感呼吸又急觸許多。

　　賈里奈·庫什納瞇了瞇眼，同樣從懷里拿出一疊、事先填好的支票，抽出一張、往前推出去。

　　語氣平穩道：“大！”

　　賈里奈·庫什納選大，張一默認只有選小。

　　‘呵呵...’

　　張一心里樂呵一聲，自己這是紫氣隴罩、平時多扶老太太過馬路有福報啊。

　　卡洛琳打開骰盅。

　　所有人的目光看過去，三、三、四，十點小。

　　三粒骰子，最小為三點，最大為十八點。

　　十點（含十點）以下為小，十一點（含十一點）以上為大。

　　卡洛琳那怕是不會玩，也知道十點為小。

　　第一輪是張一贏了。

　　無辜地看了眼老板，卡洛琳把兩張支票送到張一面前。

　　賈里奈·庫什納肉疼一下，揮揮手道：“繼續！”

　　第二輪開始，卡洛琳拿起骰盅覆蓋在骰子上面，哐當、哐當再搖~

　　這次卡洛琳晃的比較久，搖了十多秒才停。

　　張一再次推出去一張支票，聲音輕啟道：“大。”

　　不是大、就是小，這次輪到賈里奈·庫什納被動選擇小。

　　卡洛琳緊張地、小心翼翼地打開骰盅，生怕一個拿不穩碰到里面的骰子。

　　賈里奈·庫什納雙眼盯看著骰盅抬起，一秒、二秒，長長松了口氣。

　　三點、四點、一點，八點小！

　　故意放了一波水，張一輸。

　　卡洛琳明顯松了口氣，把桌子上的支票推回給老板。

　　第三輪，再次輪到賈里奈·庫什納主動選擇，繼續要‘大’。

　　開出五點、兩點、四點，總十一點，大！

　　張一輸。

　　賈里奈·庫什納長長地松了口氣，臉上表情藏不住笑。

　　第四輪到張一選擇，這一次沒有放水，直接贏了他。

　　第五輪，賈里奈·庫什納點子比較背，五五開的概率猜獵，張一再勝。

　　第六輪...心靈之眼無敵，繼續贏。

　　第七輪...

　　第八輪...

　　第九輪...

　　一個全靠猜，一個未卜先知，結果不言而喻。

　　連開三十六七次后，賈里奈·庫什納輸光所有帶來的籌碼。

　　如果不是張一放了幾次水，他只會輸的更快。

　　這時賈里奈·庫什納已經處于失神狀態，再也無法保持外表形象。

　　輸掉的這些錢，其中一小部分是他抵押房產、地產借來的。

　　還有一部分來自銀行信用貸款。

　　大部分來自親戚、朋友周轉、借貸。

　　如果沒有人幫他一把，以他的脆弱心態，只有跳樓一途可走。

　　“我跟你賭毛熊轉輪手槍！”賈里奈·庫什納拍著桌子喊。

　　張一撇撇嘴角，如果賈里奈·庫什納能夠保持冷靜，還會得到自己的另眼相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張一把贏來的支票交給美琳，站起來就打算離開，看向賈里奈·庫什納，“我已經這么有錢，為什么還要和你玩命？”

　　“我用《紐約周報》再和你賭一輪！”

　　眼看張一已經走到電梯口，賈里奈·庫什納嘶聲喊。

　　電梯門已經打開，美琳率先已經走進去，張一頓住身體，“美琳，你先去銀行，把支票里的錢轉出來，我多留一會。”

　　美琳點點頭，如果說剛開始賈里奈·庫什納還能保持初心、信守承諾。

　　那么現在他已經輸光家產。

　　極有可能干出，轉走帳戶存款，讓支票無法對現的事情。

　　再次返回賭桌前坐下，張一換了個舒服的坐勢，看向賈里奈·庫什納，“讓你的律師擬合同吧。”

　　涉及公司轉讓合同，比之前賭約合同復雜很多。

　　賈里奈·庫什納的中年律師坐在電腦前，噼里啪啦一陣亂敲，整整兩小時才搞定。

　　美琳返回，又花了一小時補充細節條款。

　　最后雙方在合同上簽字。

　　《紐約周報》變成一塊籌碼，正在對張一搖搖招手。

　　“你重新指定一個人搖骰子。”賈里奈·庫什納要求。

　　卡洛琳表情無辜，眼淚已經快出來。

　　“這是概率的事情，除了這四位。”張一指向四名餐廳負責人扮演者，“其它指換誰搖骰子都一樣。”

　　賈里奈·庫什納堅持。

　　為了讓他死心，張一在他保鏢里挑了個新人搖骰子。

　　這是一個身高體壯的大個子保鏢。

　　保鏢手掌寬大、手上老繭厚實，明顯長期訓練產生的結果，沒有那種抽千的‘芊芊玉指’。

　　擔心陰溝里翻船，張一真是太難了~，花了好幾秒功夫挑人。

　　表情生硬的保鏢立定賭具前，旋即開始搖動骰子

　　出乎意料之外，大漢拿起骰盅，手掌往桌子上一抹，骰子第一次飛了起來。

　　沒想到這哥們，還是KTV老手~

　　賈里奈·庫什納臉上露出興奮表情。

　　他懷疑張一聽力過人，可以聽出點數？

　　否則為什么自己輸多贏少？

　　不管真假，換人就對了，照這般龍飛鳳舞的搖法，張一一定聽不出來吧？

　　賈里奈·庫什納心里活動豐富，隨著最后一陣急觸的撞擊聲，大漢把骰盅落在桌子上。

　　張一就笑笑，隨手丟過去一張支票。

　　賈里奈·庫什納把《紐約周報》轉讓合同戀戀不舍地押上去。

　　“接上一次，輪到你說話。”張一伸手邀請。

　　賈里奈·庫什納感覺今天出門方式不對，每次輪自己先說話，本應五五開的勝率，猜對率只有四、甚至三。

　　而張一猜對率則高達七或八。

　　簡直有鬼~

　　“最后一把，卡洛琳你來替我猜。”

　　卡洛琳刷地臉色發白、小腿發軟，不自覺地往后退一步。

　　桌子上的賭注遠遠超出她的想像，根本不敢猜啊。

　　“算了。”賈里奈·庫什納不再為難她，盯看著骰盅思考半響。

　　忽道：“大！我還是選擇大!”

　　見老板確定，大個子掀開骰盅。

　　“五...四...一，十點——小。”

　　賈里奈·庫什納嘴皮哆嗦不清，他輸光了所有...

　　還欠了一屁股債。

　　張一無語，賈里奈·庫什納的點子太背。

　　他的猜對率太低太低，好像是老天爺故意要讓他完蛋似的。

　　時間流失，見搖骰盅的大漢不把桌上中間的‘轉讓合同’和‘支票’遞給張一，丹尼上前一步，把這兩樣東西抓在手里。

　　大漢反握住丹尼的手腕，兩人一度僵峙。

　　氣氛陡然變的緊張。

　　賈里奈·庫什納像是一頭作困獸之斗的獅子、表情猙獰、恐怖。

　　好像正在猶豫要不要搶回轉讓合同。

　　事實上，他心里的確在這么想。

　　張一感受到一旁邊美琳很緊張，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

　　呵呵笑著從坐椅上站起來，“賈里奈先生，愿賭服輸，給自己留點尊嚴吧。”

　　賈里奈額頭青筋跳動不止、臉色漲色，好像要掛的樣子。